“跟他说过吗?”
晏温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关闭他唯一可能泄露真实情感的窗口,“他那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我喜欢他呢。”
“那你还是真的高估了他。”季榆指了指脑袋,“他啊,嘴比脑子勤快,话说完了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话是挺多的,但是还好,我现在还能受得了。”
“我是劝你主动点,他心软,多黏着点,自然就能水到渠成。”
晏温看了他一眼,怎么听怎么像季榆他自己的人生经验,“我怕他了解的太多之后……可能会讨厌我。”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不堪,但是不迈出那一步,你不会知道他身上也会有伤口的。”季榆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袋,“为了祝你成功,送你一件礼物,这样我就是你的同谋了。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是一份合同,翻开绘有“Belleville”花体字的封面,里面的条条款款无疑就是一场鸿门宴,晏穹宇从不骗人,每一项利弊都算得很清楚,但还是会有人如飞蛾扑火般栽进他的陷阱里。
晏温问道:“晏穹宇已经把合同拟好了?”
“聘请合同是和请帖一起送过来的,没有上限,薪酬合理不合理他都会答应,他想请我做这个拍卖公司的公共事务部负责人。不止是我,我想宋律师那里应该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合同。上市公司的法务负责人,条件很诱人的。”季榆耸耸肩,“我呢,还在犹豫,这里有我的家人,实在走不开。可是宋律师就不一样了,他孤家寡人的,想走随时都可以。”
他的意思是,解决这道谜题的人只能是晏温本人。
每一道锁都有它匹配的钥匙,晏温明知道自己攥着这把唯一的钥匙却迟迟没有勇气推开它。临走前,他站在电梯口,突然又问起另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季总监,我还想问一个人,丁翡。”
“听说你决定去柏大了,怎么,这么心急就跟我打听教授的消息?”
“他和宋明栖,有什么关系吗?”
季榆确实听宋明栖聊过几句他年轻时的几件趣事,要概括的话,人生中总会出现一两个不那么重要但印象深刻的路人,丁翡这种人大致于此。但是像他身经百战的话术天才一下子就能捕捉到晏温言语之中的边角料,于是一转态度,打趣道:“难道是宋律师跟你说过什么?”
晏温笑了笑,跟他挥手再见。
再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落下了两块牛nai糖和糖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过没过期。季榆拿起剩下的一颗,凑近闻起来有一股工业糖Jing的味道,捏起来有些软过了头,想必是放在兜里时间太长所致。
另外,桌上的名片也少了一张。
但是季榆不打算再回答他任何的问题,还是赶紧下班回家吃饭最要紧。
第31章 等人的人
久违的冬雨无意造访,像是积压了些许的不满,不到半小时就侵占了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其中老城区最甚,雨水湍急,来去匆匆,根本没处下脚。但劳动人民智慧多,他们把遮挡严实的停车雨棚当作了临时卖场,卖什么的都有,鸡鸭鱼rou,虾饼烤排咸菜豆腐ru,吆喝声随着夜深而变得悠远。
醒来时只觉得冷,一扇透气用的小窗没一会儿就成了急雨光顾的最佳观赏地。宋明栖伸手擦出两个洞口,黑夜的尽头,偶有虚晃的灯光飘来,却没有一个是来他这里的。
昏昏沉沉的小憩醒来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宋明茗仍然没有任何回家的迹象。这间屋子很小,小到转身就能从阳台到厨房,再从厨房到书房,宋明栖已经来回走了三四遍了,抬头看到墙上的钟,除了等还是等。
再回到这里,其实没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几年,以至于一草一木都清晰地刻在脑子里。他那个当教授的老爸在上个世纪以低价购买了学校的福利房,如今年久失修,漏水漏电,冬天冷夏天热。更离谱的是,在这里超过三轮的车子会被自觉卡死在巷口,唯一可以通行的是那种速度快但体积小的电动车,或者是人力搬运。
难得的周末,宋明栖大包小包来到这里,就为了给这个所谓的亲妹妹做一顿饭。四轮的车不好停,就干脆把车扔在4S店做汽车美容,一小时三百八,主要图的是免费停车位。他步行过来,一路从安定门向西,路过宝池门、北河路大街和羊眼胡同,全是老式的水泥路加青石板,不仅硌脚而且路也不好找。
本想给妹妹一个惊喜,结果惊喜没有,他一个人打扫卫生加做饭,整整一天下来让这个三十二岁的青年男子累得眼皮子上下打架,一觉醒来眼酸背痛腿抽筋,没一块是完整的。
三菜一汤是家常菜的基本配置,吃惯了外面的饭,这么朴素的菜式反而成了一种温馨感的代言词。宋明栖想到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丁翡经常打着顺路的名号来他家蹭吃蹭喝,夏天带点西瓜,冬天带点苹果,春秋天就约着他老爸出门散步,俩人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对此,宋明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