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亮丽的黑发上蝴蝶纷飞,她真是高兴的样子,顾盼生姿。
少年的一双黑眸闪了又闪,却没伸手,他并不想把喜帖接回来。
那是全金陵的独一份,印着翰林院的大红章,本来就是想要专门给她的。
她却还给他,还说什么顾小姐之类的话。
少年眸光沉了沉。
“好啦,你快去,估计今天你有的忙了。”迟惊鹿干脆把喜帖塞进季子星袖子里,也没顾得上看他脸色,“等你有空了,我再来找你玩!”
小丫头很利索地转身回屋了,蹦蹦跳跳的,丝毫没管季子星到底高不高兴。在她心里,小白花考上是天大的好事,他应该迫不及待想要接受众人的赞赏才对,她就不在这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了。
当然是等他忙完了再找他啦!
丫鬟要带路,却没见季子星有动身的意思。她又叫了几遍,少年才跟着她走了。
丫鬟给他通报着还有哪些大人一道来了,季府从来没进过这么多人。她如数家珍,喜滋滋地讲完,却发现季子星好像根本没在听。期间她几次想要介绍顾小姐,好让一会儿俩人有话聊,都被季子星冷淡的黑眸扫了回去。
丫鬟:“……”
她怎么觉得这个顾小姐在九少爷这里一点不受待见,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似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丫鬟心想,人家顾小姐是金陵有名的美人儿,名头大着呢,谁敢不给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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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明黄色的纱帐从高高的天窗垂到地上,殿外的风飘过沉木地板掀起纱帐,露出塌上少女明媚娇艳的五官。
内侍宦官头发花白,步伐沉稳,端上来一碗极为清透的燕窝,低着头恭敬道:“公主,这是幽州今年新贡的燕窝,御膳房专门为您做的,尝尝吧。”
燕窝很稀有,不过在皇宫不算特别稀罕之物,得宠的嫔妃还是能吃上一些的。可幽州燕窝不同,它是血燕结成的,且每年只结巢一次,尤其珍贵。
今年的幽州燕窝,就连贵妃宫里都没送去过,便径直先到了公主面前。
凌霓珠扫了一眼,浑不在意,语气轻快:“谢公公,先放下吧。”
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也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待人走后,凌霓珠才转向龙榻上的人,他年逾四十,成熟稳重,浑身散发着天子的王霸之气。
皇帝慈爱地看着她,将手中金澄澄的名册递到她面前:“珠儿,这是今年春试中举的名单,你瞧瞧。”
凌霓珠并不接过,她挽住男人的手臂,撒娇道:“父皇总给儿臣看这些,是不是不想要儿臣呆在您身边了?定是嫌儿臣烦了!”
皇帝哈哈一笑,声音很温和:“孩子长大了,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你虽是公主,也不能例外呀。”
他指指花名册:“这些可都是天下最年轻有为的男子,下个月殿试,你便能见到了,到时候看看,可有喜欢的?”
凌霓珠噘嘴,历年殿试她都躲在父皇的屏风后偷偷看,她与父皇说好了,看上哪个,就封哪个做探花,不为别的,“探花”如其名,除了要有真才实学,更重要的是相貌端正,要非常英俊才行。
历代公主,倒不一定看得上状元和榜眼,可总能心悦探花,常常将其招为驸马。天下男子,对于探花的钦羡,绝不亚于榜首状元。
凌霓珠出身皇家,漂亮的男子见得太多了,这几次殿试,她没一个瞧上眼的,常常看着看着,就开始玩自己的香包,有一次还无聊到睡着了,众举人正在大殿上答题,就听见龙椅背后有人在打呼噜。
搞得皇帝非常尴尬。
凌霓珠眼光实在太高,那扇屏风便一直摆着,没撤下来过。
她可早就不抱希望了。
“哼,便是少年英才又怎样?”凌霓珠双手叉腰,“儿臣要嫁自然是嫁最好的,绝不将就!”
“珠儿说的对,只是……”皇帝故作忧愁,“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外孙啊……”
就连戚无命和季护龙这两个死对头都定好儿女婚事了,他身为天子,却还没给自家女儿找到乘龙快婿,连抱外孙说不定都要比他们晚,真是愁人。
凌霓珠脸一红:“父皇只会打趣儿臣!儿臣不理你了!”
说完,踏上镶着东珠的绣鞋,提起裙子跑出殿外,只留下皇帝哈哈大笑的声音。
他笑着看名册,指腹在学子们的名字上划过。十万学子中挑出不足百人,真可谓万里挑一,个个都是官宦后备役。才学自然都是出类拔萃,就是不知道……
这一批里有没有长得好看的?
他放下名册,自嘲地摇摇头,光是好看哪儿行啊,还得是,特别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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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
小丫鬟今天累了一整天,金陵许多达官显贵都来了,全是贺喜九少爷的。
她想起九少爷面对众人的样子,很是钦佩,平时看着弱不禁风,吹两下就要倒了似的,今日却支撑了那么久,丝毫没有显出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