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大都不通文墨,但行事洒脱,没人计较她究竟什么出身,偶尔见着面,都是一口一个“小妹”。
芊芊初时还有些不习惯,但时日长了,觉着这样也很好。
离宫之后,她与元瑛的往来也多了些。
虽说有傅余可以倚仗,但她还是想学个能傍身的一技之长,思来想去,便想着像云乔当年那样做生意。
“元姑娘教了我许多,还说若我愿意,改明儿可以随她一道出远门去,长长见识……”
云乔摩挲着腕上的佛珠,专心致志听着,颔首道:“这主意不错。瑛瑛虽偶尔冒失了些,但生意上之事靠得住,你跟在她身边可以学到不少。”
其实算起来,两人分开的时日也不算长。
但离了宫中这人人谨小慎微的环境,又没了她的庇护后,芊芊的Jing气神倒是好了不少,就像是经了些风雨的幼苗,茁壮生长。
云乔看得很是欣慰,愈发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也彻底放下心——就算有朝一日她离开,想必芊芊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留芊芊在宫中用过午饭,又说了会儿闲话,云乔觑着天色渐晚,主动开口道:“时辰不早,你该回去了。”
芊芊没想到她会赶自己,惊讶道:“可圣上说,叫我回来小住……”
“管他怎么说呢?你只管放心回去就是,我没什么事,不必担心。”云乔态度坚定得很,说完,又吩咐年嬷嬷道,“你亲自送她出宫,不准有任何闪失。”
栗姑的事情,叫她格外杯弓蛇影,生怕芊芊与自己走得太近,会受到牵连。
云乔亲自送芊芊出门,到了庭院中,恰见着了在院中修建花树的怀玉。
芊芊晃了晃神,随即看向一旁的云乔。
她早在平城时就见过裴承思,自然也能看出来,这内侍与他有几分相似。
她都能看出来的事,不信自家云姐会看不出来。
“值得这么惊讶吗?”云乔看出芊芊的心思,无声地笑了笑,语焉不详道,“留着看看,就当是凭吊故人了。”
那夜出事之后,云乔曾寻了个空,问过怀玉的意思。可他却并没想离开,而是选择留在清和宫伺候。
想着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云乔将怀玉留了下来。偶尔透过他想起旧时年月,也好时时提醒自己。
等到将芊芊送走后,已是夕阳西垂,再往安庆宫去就有些晚了,只能留到明日再说。
云乔褪下腕上的珠串,轻轻拨弄着。
佛珠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有淡淡的檀香味,能叫人渐渐安定下来。
只是这平静并没维系太久,随着外间响起的通传声,破碎了。
原本平和的神情冷了下来,云乔依旧如往日一般,明知道裴承思进门来了,却压根不看他。
从前她刚学规矩时,裴承思曾说,私下不必行礼。
但那时梁嬷嬷在一旁“虎视眈眈”,云乔没敢应,以“怕在外边出错”为由婉拒了,随后发觉他对此推许,便时时都恪守着规矩了。
而如今,她压根没起身,更别说行礼了,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但裴承思不计较,教习嬷嬷自然也不会指手画脚。
裴承思的目光落在云乔手中那串佛珠上,依旧觉着触动。
相识这么些年,裴承思知道云乔并非笃信神佛的信徒,这些年从没见她碰过相关的物件。
可前几日,她腕上突然多了这么一串佛珠。据年嬷嬷回禀,是她专程让人找出来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因着那个没了的孩子。
他想,一时意气过后,云乔应当也是有些后悔的。
两人多年情分,她是得知自己被欺瞒后备受刺激,才会赌气行事。若他早些拦下,会有回旋的余地在。
这佛珠,让裴承思愈发愧疚之余,又生出些许期待来,觉着自己总能等到云乔态度软化的。
此事若放在旁人身上,以裴承思的多疑,兴许会考虑是否有意为之。但对着云乔,他却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一可能。
也说不清究竟是出于信任,还是自欺欺人。
“怎么让芊芊回去了?”裴承思已经从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疑惑道,“让她留下陪着你解闷,不好吗?”
云乔沉默不语,连眼皮都没抬。
这些日子下来,裴承思已经习惯了她爱答不理的态度,常常是说上好些,才能得到她惜字如金的答复。
他过惯了众人奉承的日子,初时,常常会因此觉着难堪。可偶尔得到的答复,却吊着叫他欲罢不能。
没过多久,竟也习以为常。
裴承思喝了口茶,再次开口道:“我近来想着,芊芊虽担了个傅余义妹的名头,终归是差了些。不如等改日寻个合适的时机,给她……”
“不必。”云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她那样的出身,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担不起旁的。”
早前入宫时,梁嬷嬷的意思是,等芊芊在清和宫伺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