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将要册妃一事,朝中人尽皆知。
傅余在这事上没什么利益牵扯,从头到尾没插手过,他没立场多问,只是在心中颇有微词。如今见着云乔竟要在这关头,将身边唯一亲近的人送出宫,不免觉着古怪。
他沉默了会儿,抬眼看向云乔:“这宫中让你觉着不安全了,是吗?所以你才会想着将芊芊送出去。是出了什么事?”
先前遇刺之事,裴承思与陈景瞒得严严实实,几乎没走漏什么风声,加之傅余近来公务繁忙,大半时间都在城外营防Cao练,对此并不知情。
但他还是从云乔这反常的举动之中,窥见些端倪。
云乔垂下眼,捧着茶盏抿了口茶水,这才不慌不忙道:“没什么大事,是你想多了。”
先前宫宴之上芊芊出事,没多久,傅余就寻了个由头将虞琦揍了一顿。
虽说裴承思没为此追究,终究落了虞家记恨。
若傅余得知她遇刺,想必不会坐视不理。可无论是平侯还是虞家,都不好下手,陈家这样根基深厚的尚要避让三分,傅余又如何得罪得起?
他在沙场之上搏命换来的仕途,岂能为着这事葬送?
见她矢口否认,傅余仍旧将信将疑,最后反复叮嘱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告诉我,不要想着自己一个人担着。”
云乔眉眼一弯,笑道:“知道了。”
将芊芊送出宫后,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宫中原本就无趣的日子变得愈发平淡起来。
云乔身边没了亲近的人,也再没抱怨过半句。
她每日按部就班地做着应做的事情,往安庆宫给陈太后请安、处理宫务,闲暇时便习字画、练琴棋。
兴许是看出她的心灰意冷来,太后也没再劝过她去讨好、俯就裴承思,只叫她打理好宫务,不出差错。
帝后之间就算没有感情也无妨。
一转眼,就到了妃嫔入宫的日子。
其实若依着一贯的旧例来,原不必这么急切,云乔猜着,这其中八成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考量。
但她也不愿去问裴承思,就这么搁置下来。
可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才刚入宫,宁氏所居的栖霞殿就传了太医,随后说是病倒了,以至于压根没能来清和宫请安。
云乔听了回禀后,叫人赐了些补品过去,并没要追究的意思。
来请安的这三位,撇去赵雁菱不提,剩下两个看起来还算是温顺。云乔没难为她们,依着规矩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让各自回去了。
两位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赵雁菱却并没急着离开,大有一副要“叙旧”的架势。
“许久未见,娘娘看起来清瘦不少。”赵雁菱笑盈盈道。
云乔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淑妃倒是圆润不少。”
赵雁菱噎了下,不自在地抚了抚鬓发,又说道:“说起来,娘娘可曾见过栖霞殿那位?”
云乔已然察觉到赵雁菱别有用心,愈发疑惑,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实在惦记她,不如搬去栖霞殿同住。”
先前在宫外时,赵雁菱自恃出身,敢在云乔面前趾高气昂。
可眼下两人位份摆在那里,有宫规约束,她也不敢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忌,只能受了云乔这句Yin阳,悻悻道:“娘娘着实不必盯着我,若得闲,不如去栖霞殿看看故人。”
云乔听到“故人”二字时,怔了下。
她从前并未见过宁氏,可听赵雁菱的意思,却并非如此。
赵雁菱将她这反应看在眼中,算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您竟不知?”
云乔看着她装模作样,眉尖微挑,毫不留情道:“淑妃还是从前那般,爱装腔作势,非得等到恼羞成怒的时候,才肯有话直说。”
这话说得着实不好听,这么些年来,没几个人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嘲讽的。赵雁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狠狠掐着掌心,冷笑了声。
“说说吧,”云乔慢条斯理道,“栖霞宫那个宁氏,究竟是谁?”
若是从前,云乔兴许压根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可入京以后见得多了,对那些Yin私手段多少有了了解。
更何况,她自己就是顶着陈家的名头进宫来的。
愣过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无非又是一桩“李代桃僵”罢了。
赵雁菱原本是打算勾着云乔自己去看的,可被她羞辱之后,却觉着那样未免太过可惜,不如……
亲眼看看云乔知情之后会如何失态。
见她环顾四周,云乔会意,抬手将殿中伺候的人悉数遣了出去:“说吧。”
“娘娘难道就真毫无所觉吗?”赵雁菱侧身看向她,拖长了声音,“值得圣上大费周折,为她改名换姓,甚至不惜让我们几个一道进宫,为其掩饰的……还能有谁呢?”
她想看云乔的笑话,却没发现自己的话音里,已不自觉地流露出嫉恨。
云乔却并没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