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结婚、当爸爸之外,今天是我这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他吃力地睁大眼睛细细端详着眼前宛如金童玉女般匹配的一对璧人。尽管他已是气如游丝,油尽灯枯了,但,他还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勉力打起Jing神,语重心长的说:
“我没有什么好送你们的,只有一句话:‘珍惜忍让,共偕白首。”
然后,他面色灰白的低声请求所有的人离开,他有些贴心话要私下跟他的老伴汪如苹说。
所有的人,包括刚结婚的韩孟禹夫妇、平磊,还有韩伯涛的主治大夫都知道“时候”到了,尽管心如刀割,尽管有千般不舍,他们还是压抑着心头的痛楚,红着眼圈离开了房间。将珍贵而有限的时光留给他们这对患难夫妻。
韩伯涛轻轻握住汪如苹微颤的手,柔情款款的说了句,“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汪如苹脸上的表情好温存,好宁静,仿佛正和丈夫轻声细语地在闲话家常一般。
“谢谢你这三十多年来的包容与付出,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和满足——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句话?”
“哪句话?”汪如苹的声音是绷缩的,好像突然梗着一块硬块。
“我爱你。”
汪如苹一听,眼泪霎时冲出了眼眶,但她仍然强迫自己绽出微笑,“没有,除了结婚之前,还有结婚当天,你以后就没再提过。”她泪光闪烁的颤声说。
“是吗?现在说也还来得及,是不是?”韩伯涛呼吸急喘了一下,他的手痉挛的抓紧了汪如苹的手,惨白如纸的唇边绽出一丝温柔而抽搐的微笑,“如苹,我很高兴能娶你做妻子,虽然——委屈了你,但,如果有来生,我还是要选择你,和你再续夫妻情——缘,你——可愿意?”
汪如苹心中一恸,连忙在泪雨滂沱中,道出一迭连声的“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但,韩伯涛再也听不见她的回答了,他的手已经轻轻地垂了下来,脸部的表情好安详宁静,就像进入甜美的梦境一般——
汪如苹怔忡地注视着他,泪雨模糊地在他额头上印上一记亲吻,“伯涛,愿以此吻与你许下生生世世共偕白首的盟约。”
然后,她毅然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轻轻打开了房门,对着一脸关切的韩孟禹夫妇露出了一丝坚强而酸楚的微笑。
“孩子们,你们的爸爸刚刚走了。”她抬起手,不给他们任何致意安慰的机会,“不必为我担心,真的,我很幸福,他说,来生还要和我做夫妻,我——真的很幸福——”话甫落,她全身的力量都溃散了,一阵金星乱窜,她双腿虚软地昏厥在韩孟禹伴着惊呼声而伸出的臂弯里。
韩伯涛下葬了,照着他生前的意愿,以最简单隆重的仪式举行火葬。所有的好朋友都出席观礼,包括曲璨扬和温可兰这一对有情人,更包括曲璨扬的父亲——韩伯涛生前的至友曲威——也闻讯从新加坡赶来参加葬礼。
苏曼君一直躲在远处,偷偷望着这令人哀痛肃穆的一幕。望见依然俊挺出众的曲威,她更是澈见自己的卑微丑陋;望着她那漂亮出色的儿子挽着明艳照人的温可兰,她又不禁为儿子的情有所归感到欣慰。
她一直隐身在一堆杂草丛生的树林后头,望着韩孟禹夫妇搀扶着汪如苹搭车离开,也望着曲威和曲璨扬、温可兰打开黑色宾士车车门准备上车离去。
她的目光一直胶着注视在他们父子身上,直到有一个体形魁梧的标悍男子,面露凶光的手持利刃,夹着满嘴的咆哮和诅咒向他们冲了过去。
“曲璨扬,你抢了我的马子,我魏君豪要宰了你,要你为你的横刀夺爱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温可兰见状,立刻发出一声尖叫,但,她立刻被魏君豪粗暴的推倒在地上。她惊怖地看到魏君豪发疯的持刀扫向曲威父子,并毫不留情的刺伤曲威的手臂,并发狠地继续挥动利刃扫向疲于闪躲的曲璨扬,但,文弱书生的他怎会是魏君豪这身手矫健的空军健儿的对手?当刀光闪过他的面前,就快刺进他的胸膛时,有人迅速扑了过来,替他承受了这凌厉致命的一刀。
在一片惊心动魄的尖叫声中,曲璨扬接住了苏曼君瘫软而鲜血淋漓的身躯。眼见自己杀了人的魏君豪也僵滞地愣在一旁,脸色一片灰白。
曲威也负伤挨了过来,他心痛莫名的噙着泪,执起苏曼君的手,频频唤着她的名字,“小曼——小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舍身替我挨那一刀”曲璨扬白着脸,焦灼的迭声问道。
苏曼君面如白纸,她眼光涣散而气如游丝,血像爆裂的石油管般不断地从她胸口冒出,染红了曲威和曲璨扬父子的双手,“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小曼,振作一点——”曲威紧紧抓住她的手,心如刀割的望着她灰败已无生机的容颜。
“曲——威,别——难过,我是——死得其时——又——死得其所!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已了无遗憾了。”然后,她绽出一丝惨然而出奇迷人的微笑,闭上沉重的眼睛,轻轻靠在曲威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