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意右眼一直跳,担心谢知南出事。
握着手机在家里走来走去,七上八下的心无处安放,做出了一切假设后,迟意才意识到就算他真的出事,自己也帮不上忙。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依靠谢知南。
挫败与无助占领了她所有情绪。
迟意捂着额头叹气,不断地拨打谢知南的手机,祈求手机可以响起,不管是谁接电话都可以,至少让她知道谢知南还活着吗?
迟意按捺不住想去找哈利斯夫妇寻求帮助,她刚推开门,外头的阳光就照进了Yin冷昏暗的屋中——
终于打通了谢知南的手机。
迟意听见谢知南冷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只是一个简单“喂”?
握着手机的迟意浑身都松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迟意?”他问。
迟意嗓子干涩,关上了门,仰头看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滚下来。
谢知南长长的睫毛温顺的垂下,安静听着电话里传来窸窣的动静,门轴转动声,时断时续的抽泣声。
他微微抿紧了唇,一双漆黑的眸子亮如星斗。
谢知南此时躺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病房内,阿卜杜勒警官带了两个手下坐在沙发上。
蓝白条纹的病床上,谢知南已经取出了腰腹的子弹,缠在腰间的纱布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又染红了。
旁边的医生用阿洛塔话不断与他沟通,示意他放下手机,情况不乐观。
谢知南用阿洛塔话同医生道,“给我十分钟。”
医生朝阿卜杜勒警官看去。
高大的俊朗的警官沉重的点了点头。
医生无奈地推推眼镜框,摊摊手,这个年轻人伤的很重,送来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身体就跟在血ye中浸泡过似的。
“迟意?”
“我在,”迟意听见他在跟其他人讲话,等他说完后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才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
“要晚一点了。”谢知南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她声音透着无助的焦急,方才听筒里传来谢知南跟旁边人的说话声,迟意虽然听不懂阿洛塔话,但是那人说话的口气很着急。
谢知南没说话,麻药的效果褪去,新鲜的伤口张牙舞爪的刺激着神经。
“谢知南你说话呀。”迟意哭哑着嗓子,“你昨晚去做什么了,你肯定受伤了,是不是伤的很重不敢回来?”
谢知南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低沉的气息太微弱,倒像是一声叹息。
“你都不会疼的吗?”迟意受不了他的沉默,仿佛默认了他昨晚的遭遇如自己所想。
谢知南,你根本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替谢寻北报仇,就算你是大满贯影帝,就算你Jing通本地话、人脉不错,但这里是阿洛塔,不是漂亮国的电影,你也不是超人、不是蜘蛛侠、不是joker……你只是一个人。
人被杀,就会死。
内心痛苦的嘶吼快压制不住,抢在崩溃之前,迟意忍泪挂断了电话。
双手握紧手机,她瘫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将脑袋埋在了沙发中,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海盐与柠檬香气。
阿布让她将谢知南从过去的悲伤中带出来,可是谢知南从来没想要活在当下。
一天,两天,三天。
今天,明天,后天。
既看不见光,也跨不过坎,岁月于他而言,每一天都是谢寻北死的那年。
谢知南雾霭黑蓝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茫然不解的情绪,看着屏幕中显示挂断的通话,迟意……挂了自己的电话?
你都不会疼的吗?
谢知南耳朵被迟意吼得有些疼,说到底声音不大,但是他听出迟意在偷偷哭鼻子,无助又可怜的哀吼。
是什么样的感情。迟意会说这样的话。
谢知南眼神骤然清冷,遏止心底萌发的求知欲。
昨晚的行动如果不是因为想到在家里等自己的女人,他不会分神,也不会引起卢锡他们的注意,此刻自然不会躺在这里。
谢知南知道,将自己的失误归结在迟意身上是不对的,但也侧面反映出,自己越来越容易被迟意影响。
原本申请的电话十分钟,只用了两三分钟就结束,医生很高兴地夸赞谢知南:“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
“抱歉,”谢知南礼貌地说道,“剩下7分钟,我有些事情需要与阿卜杜勒警官沟通。”
医生面容一冷,“你的身体应该更重要。”
谢知南道:“一刻钟。”
“你知道一刻钟你会流多少血吗?”
谢知南抬手摸了摸腹部,shi漉漉的ye体朝外蔓延,他道:“九百毫升。”
医生惊讶他的理性,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正是如此所以更加恣意妄为,脑子这么清楚的判断当下情况,这种家伙估计连自己的死期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