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临祈收到拜帖,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寒光。
刘笃于巳时左右到了奕王府,在花厅里等候多时,奕王才被人不慌不忙地推过来。
奕王年少时是京里有名的美男子,论样貌,无人能出其右。后来残了腿,闭府不出,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刘笃多年未见奕王,如今再见,发现他比之年少时更俊朗了几分,一张脸妖冶又不失硬朗,每一处都像是被人Jing心雕琢出来的,恍然似九天谪仙。虽是坐在轮椅里,却也能看出个子长高了不少,整个人修长而挺拔。
果如香扇所说,陆愔儿骗了满府里的人。奕王非但不丑,反倒外貌极佳。
他更怀疑起陆愔儿的用心,掩去脸上情绪,躬身参拜:“下官见过奕王。”
邹临祈并不瞧他一眼:“泰山折煞我了,哪有长辈给晚辈见礼的规矩。”
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倨傲分毫不减,一双眼睛不带什么温度。
刘笃道:“不管什么时候,王爷始终是王爷,而奴才始终是奴才。”
邹临祈冷冷勾了勾唇角,漠然不语。
“听闻王爷遇刺,老夫早就想来看看,”刘笃开始说场面话:“只是担心打搅了王爷养病。这几天听说王爷病体好转,这才过来探望,还望王爷莫怪。”
“丞相事务缠身,理当以朝中事务为重。本王不过受了点儿皮外伤,丞相实在不必Cao心。”
刘笃道:“王爷乃千金贵体,但凡有丝毫损伤都是大事。”
邹临祈听得只想冷笑,端起茶盅略抿了一口,待放下时,淡声道:“丞相好不容易来一趟,当也惦念着王妃。张斗,去把王妃请来。”
张斗应声而去。
少顷把陆愔儿带了过来。
陆愔儿是第一次在邹临祈面前与刘笃扮演父女,心里不免惴惴。又不知刘笃今日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怕他会对邹临祈不利。
心事重重下过来见礼。
刘笃脸上攒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她冷哼了声,转身道:“听闻当日是我这不成器的女儿撺掇得王爷去了郦清池,王爷这才中了埋伏。都怪老夫教女无方,还请王爷降罪。”
他跪下去,又凌厉地看向陆愔儿:“你还不跪!”
陆愔儿跟着跪下。
邹临祈方才还没什么情绪,却在刘笃的这句话后凉凉地掀起眼皮。
他知道刘笃是想在他面前演戏,这才装成大义灭亲的样子呵斥王妃。可他看着陆愔儿一声不吭跪着的样子,心里平白冒出火来。
他的王妃,刘笃凭什么过来对她大呼小喝。
他又想起那日陆愔儿从丞相府回来,脸上被打得泛着红印子,耳朵后还挂了伤。平常轻易不在他面前展露情绪,却忍不住一滴滴地掉着眼泪。
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
一股无名火烧灼着他,让他难得生了几分躁郁的情绪,对着刘笃说出了在他计划外的话。
“王妃身骄rou贵,”他冷冷看着刘笃,一字一句道:“跪出病来,丞相负责吗?”
刘笃和陆愔儿皆是一怔。
刘笃实在没想到邹临祈竟然会为了一个假王妃训斥他。看上去分明清冷到不近人情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奴才外露情绪!
奕王是个灭情绝欲的人,多少美若天仙的女子被送进府,他从来也没有多看过一眼,不可能会看上一个小小的奴才。
那他到底是有何目的?
刘笃看不明白。
邹临祈已经移开视线,看向一脸怔忪的陆愔儿:“起来。”
陆愔儿从地上站起来。
邹临祈抬了抬下巴,又说:“过来我这里。”
陆愔儿便朝他走过去,在他身旁站定了。
刘笃已是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邹临祈到底是什么意思。
邹临祈没有让他起身,他就只能依旧在地上跪着。
“王妃乃是丞相嫡女,”邹临祈不冷不热开口:“听闻丞相五个子女里,最宠爱的便是她,从来都是小心养着,她要天上的月亮,不敢给她摘天上的星星。”
刘笃已经彻底糊涂,字斟句酌道:“绾溪是我最小的女儿,从小又多病,老夫这才偏爱了些。”
邹临祈冷哼了声:“既是如此,定也是从来不曾动手打过她一下了。”
“……是。”
“那不知岳母生病那日,王妃过去府里探望,为何会挨一巴掌回来?”
刘笃一惊,颇有些怨愤地看向陆愔儿。
莫非这丫头回来告了状?
他正怀疑,就听邹临祈道:“倒也真下得去手,堂堂丞相千金,却被人打得脸泛红印。”
刘笃责怪起自己夫人来。当日确实下手太重,竟让邹临祈看出了端倪。
“岳丈府里竟有人如此大胆,”邹临祈仍在斥责:“敢对王妃动手?”
刘笃看不出奕王有没有开始怀疑陆愔儿的身份,闻言道:“王爷恕罪,当日微臣喝了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