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真好听真动人,会让小时候的瑞雪一天不听就想得慌的。想到美娟阿姨的呼唤声音,她脚下的步子迈得快了……
“我的小雪雪,你怎么瘦了?”美娟阿姨拉着瑞雪的手,那心疼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且脸上挂着有半辈子没有见着她的面的表情。每次瑞雪迎着这样的表情,都会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母性的光芒(她自己也为这种感觉而奇怪)!
“可美娟阿姨你也没见胖呀?”她看着美娟阿姨消瘦的脸,从心里溢上了一份心疼。
“我的小雪雪,你美娟阿姨是吃龙rou也胖不了的人……”
听了这句话,瑞雪一惊,这句话象极了她经常对着辛丑说的那句话。
在瑞雪小时候的记忆里,美娟阿姨确实没有胖过。在过去不讲究以瘦为美的年代里,她单位的同事们为她取外号叫“豆芽菜”,很有嘲笑的意思。是呀,在妇女和男人一样参加重体力劳动的岁月里,长有一副和男人一样强壮的身体是女人的骄傲。报刊杂志新闻媒介全在张扬“铁姑娘”、“女司机”、“女拖拉机手”、“三八女子带电作业班”等等……对于这个瘦瘦高高的美娟阿姨,瑞雪一家人还是沾了她不少光的。她的丈夫在新疆工作,她自己又没有生孩子,所以便常常来帮助瑞雪的妈妈看孩子,而且还经常为瑞雪带一些水果或者点心糖果之类的东西,最让瑞雪吃不够的是新疆的葡萄干,那是美娟阿姨的丈夫从遥远的新疆捎回来的……后来知道,是美娟阿姨将钱寄到丈夫的单位,再让他买好了寄回来,用她的话说,因为我们瑞雪喜欢吃……爸爸很感激,老是对着美娟阿姨说“她美娟阿姨,你又破费了……”可妈妈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好象人家来帮助她带孩子是欠了她的情份,来给瑞雪送吃得是理所应当。而且为着美娟阿姨叫瑞雪是“我的小雪雪”,没少跟人家瞪眼。美娟阿姨也只有在这个问题上,显得脸皮特别的厚,她对妈妈的白眼和不快视而不见,而且越在妈妈为这个问题不高兴时,赶着瑞雪的后面怪声怪气地喊着“我的小雪雪,我的小雪雪……”,只叫到将妈妈气得一甩手离开她去干别的事情,她才偷偷笑笑,不再喊了。
妈妈的反对无效,原因是瑞雪喜欢听到美娟阿姨叫她“我的小雪雪”,即使是她正在哭泣着,只要是听到叫一声“我的小雪雪”,脸上的“气候”便迅速“拨开乌云见青天”……
不知怎么回事儿,瑞雪一见到美娟阿姨,就会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为每次的这种感觉恍惚着,一时竟然找不出话来回答对方的关心。
“是不是辛丑他……他对你不……不好,是不是?”美娟阿姨的是一种既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又怕验证自己的猜测的口气。
“辛丑他对我……对我很好的,他最近还为我……为我弄来一只小猫,是白颜色的,非常漂亮。”
“小猫?你们年轻轻的,弄一只小猫干什么?”
“也许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里添点儿色彩吧?”
“添点儿色彩?难道你们俩人的生活还需要添……添什么色彩?小俩口刚刚结婚,搂着脖子亲热还觉得时间不够用呢?哪儿来的空闲去养一只小猫?”
瑞雪听了她的话,脸色一红。
“美娟阿姨,可我……我记得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养兔子吗?那种白白颜色的小兔子真可爱。”
她注意到,美娟阿姨在听到她说“兔子”二字时,那脸很严重的红了一下。
“瑞雪,难道你今天的生活也和美娟阿姨的年轻时代一样,要靠养一只小动物来填充吗?”
美娟阿姨的目光中有一丝尖锐。
“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是我说觉得有一只小动物在家里养着,会改一下我的懒散毛病。”
“你要养小动物是好事儿,我是担心你的脸色,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
瑞雪这才想起应该马上回答她最关心的提问,要不,她马上会沉不住气对辛丑一通埋怨。在这一点上,瑞雪很了解,而且爸爸也经常会说“我们家瑞雪呀那脾气呀,与她美娟阿姨象极了”。虽然爸爸说这句话时,老是莫名其妙地挨妈妈的白眼儿和训斥,说他是“一张臭嘴”,但瑞雪自己也承认,她们在性格上是有点儿相似。
“最近工作很累,这批秋茧不好做,老落绪……”由于瑞雪经常与她谈工作上的事儿,她对瑞雪的工作环境和生产工序等情况已经很了解,所以,之间便省了许多的解释。就说这个“落绪”的名词,也是只有行家之间才懂得语言,那意思是秋天收的蚕茧质量差,在生产的过程中老是从中间出现断头,那是一种让缫丝女工讨厌和埋怨声此起彼伏的断头……每每遇上这种情况,缫丝女工们个个受累不说,还经常为此被厂里克扣工资。
所以,如果有一批秋茧上车,那女工们的埋怨声音比机器的声音还要大……
“是吗?那我来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美娟阿姨拉过瑞雪的手仔细地看着。
瑞雪由于对有些对煮蚕茧的水过敏,而且一过敏就会在手上生出一些小水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