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眉头紧锁,面沉如水。
恰在此时,太后幽幽醒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母后,您醒了?”景帝连忙上前,亲自把她扶起来坐着,“母后感觉怎么样,脖子上的伤疼吗?”
伤?
太后下意识地伸手朝脖子上摸了摸,随即脸色一变,惊魂未定地闭上眼:“刺客抓到了吗?”
“儿子无能。”景帝有些羞愧,“已经派人在宫里查了。”
太后没说话,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虚弱无力:“哀家这一只脚棺材板的人了,谁会来杀我?”
“母后别这么说。”景帝握着她的手,“您会偿命百岁的。”
太后露出一抹苍白疲惫的苦笑。
长命百岁?
她今年过得实在是不太顺心,身边在乎的人一个个失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体力和Jing神都越发不如从前,长命百岁又怎么可能?
景帝沉默地看着脸色苍白而憔悴的太后,骤然间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生了出来,这种感觉自从老三死了之后就时不时会钻出来,到如今越发出现得频繁。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冷冷开口:“孙平。”
孙平走了过去,躬身道:“皇上。”
“八公主现在如何了?”
八公主?
孙平一愣,许是太久没有提到这个人,他都快忘了皇族还有八公主的存在。
“老奴……”他斟酌着措辞,“老奴这是差人去问问。”
景帝嗯了一声,关怀地看向太后:“朕让紫菱过来陪陪母后吧。”
太后默了片刻,疲惫地叹了口气:“也好。萧肃不在了,紫菱又被软禁了这么些日子,不管做错了什么,这惩罚也该够了。”
景帝闻言,眉眼间神色越发Yin郁。
“太后受了惊吓,先歇着吧。朕晚上就让紫菱过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
景帝命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好生伺候着,便转身往外走去:“韩墨,慈安宫安排人好好守着,任何人不准再惊吓了太后。再多调些禁军过来保护,若太后再发生什么意外,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顿了顿,“摆驾凤仪宫!”
“皇上。”孙平去而复返,低声在他耳畔提醒,“几位老王爷和阁老大人……”
景帝脚步一顿,走到殿外,果然就看到了跟随而来却都在殿外候着的老臣们。
“皇上。”其中一位老王爷满脸忧心,“太后老人家没事吧?”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跟着关心。
景帝脸色不太好看,心情也很糟糕,但对着眼前这几位至少已经六十高寿的老者,他到底还是克制了一些脾气,淡淡道:“太后没什么大碍,各位皇叔和阁老不用太过担心。”
说完,想到方才未完的事,他皱眉沉默片刻,“劳烦各位皇叔和阁老再随朕去乾阳宫走一趟。”
老王爷和阁老们自是遵命。
然而今日注定不平静,景帝话音刚落,远处一个侍卫匆匆来报:“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自缢了!”
景帝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从殿阶下栽下去,幸亏孙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皇上,小心。”
那一瞬间,景帝只觉得眼前有一团团黑影笼罩,让他什么都看不清。脑子里嗡嗡地响,无法思考,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来回盘旋,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第三百七十九章 父女,也终将成为对手
宫里一片风雨萧条,公主府里却依然风平浪静。
绫墨和夜红绫坐在书房里,注视着书案上这一副完整的传位诏书。
诏书上已经盖好了玉玺。
任何时候,只要拿出来宣读便当即奏效的一份诏书。
零零落落一大串前缀之后,最重要的一句落入两人眼中。
传位于皇长子夜天阑。
“传位于皇长子夜天阑。”夜红绫倚靠在椅背上,唇角挑起薄凉的弧度,“帝王之心,其实也不是那么难测。”
两人尚在南圣时,就猜出了以后的帝位会最大可能地落在谁的身上,如今证明果然没有猜错。
“太后遇刺,皇后自缢,你的父皇大概又得承受一番不小的打击。”绫墨站在夜红绫伸手,从身后把她圈在怀里,温热的唇瓣贴在她的耳侧轻吻,“爱妃有没有篡位的想法?”
夜红绫没说话,偏头亲了亲他的唇瓣,也不知是在回应他的热情,还是奖励他行动有功。
绫墨眉眼微弯,在她颈侧蹭了蹭:“爱妃。”
“事情发展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进度上也超出了掌控。”夜红绫语气清冷,“若真到了必要时候,篡位也无不可。”
绫墨嗓音绵软:“爱妃不愧是爱妃,果然有魄力。”
顿了顿,“你的父皇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夜萧肃出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