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镌白的提议让他们表面上回归了一种相安无事的假象,但岑虞还是觉得别扭和不习惯。
她翻身背对着他。
帐篷外是呼啸的风声,帐篷里的空气却仿佛凝结。
沈镌白浅浅淡淡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后背隔着睡袋,贴着他的手臂,交叠的那一块位置,滚烫灼人。
许久的沉默。
沈镌白仰卧在气垫上,漆黑的眸子里,凝着眼前沉沉的黑暗。
他冷不丁地突然出声,打破了静滞。
“你刚才说,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
岑虞闭着目,垂下的眼睫微颤。
沈镌白一如既往地敏锐,捕捉到她之前话里他所不知道的信息,一番打岔之后,依然记得清楚,重新拎出来提及。
“不是说当什么也没发生吗。”岑虞的声音冷淡,“我要睡觉了。”
她抗拒的意味明显。
“......”
沈镌白皱了皱眉,手肘撑着半起身,掰着她的肩膀往回,“可我想知道。”
岑虞被迫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着面。
帐篷的空间狭小,虽然她看不见,依然能够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清爽的鼠尾草海盐味。
“......”
到现在这种时候,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
岑虞没来由有些烦躁,她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来冰岛。”
她一直很费解,像沈镌白那么热衷于工作,恨不得一天拆成二十四小时的人,怎么会浪费这么多天,待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
半晌的沉默。
“你知道的。”沈镌白垂下眼皮,无奈地笑笑,语气里透着淡淡的自嘲,“你最后一次和我分手,不就是因为我没有陪你来冰岛吗?”
“......”
闻言,岑虞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那她可真不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
“你是怎么解读出来的?”她忍不住问。
“解读什么?”沈镌白一愣。
“...分手原因。”
“难道不是吗?”
沈镌白慢腾腾地说,好像是在纠结措辞,怕旧事重提,又惹得她不高兴。
“我为了参加游戏开发者大会的比赛,没有陪你去成冰岛,之后几天都联系不上你,然后你就和我分手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别的。
那时候他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工作上,在这样的冷战里消磨了耐心。
以至于岑虞提分手的时候,没有一点的挽留,以为她就像是以前无数次一样,闹一闹就好了。
等他忙完了手头的项目,回过头来时才恍然发觉,原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
岑虞听他不知所谓的话语,只觉得好笑。
伤人者不自知,她难受了很久的事情,以他的视角,却只能看到其中最无关紧要的一角。
“所以呢?”沈镌白突然拐回话题,“我已经回答了两个问题,该换你了。”
“你上一次来冰岛是什么时候?”他不死心地想要刨根问底。
“就是你在比赛的时候。”岑虞不想憋着难受,索性敞开了说。
“我自己去的。”
一个人。
在哥本哈根机场转机的时候,手机还被偷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忘记沈镌白游戏开发者大会决赛的日子,费尽艰难地赶了回去。
会场里的工作人员指错了路,岑虞误打误撞进了选手开发区。
当时开发区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选手都去了主会场做游戏演示。
在乱七八糟的数据线中间,岑虞一眼认出了沈镌白的电脑。
笔记本电脑阖着,上面放着一部莱卡相机。
岑虞一直知道他喜欢收集相机,多到认不全,以为又是他新买的。
她没想那么多,怕错过他的比赛结果,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就往主会场跑。
沈镌白带着团队走上颁奖台时,她踮着脚,努力地抓拍,替他记录下荣光的一刻。
岑虞低头预览拍好的照片时,就那么不经意地,看见了沈镌白和姜芷的照片。
小小的相机屏幕里,他们彼此相依偎。
偌大的华丽舞台上,他们彼此共荣光。
岑虞抱着相机,帽子口罩遮得严实,淹没在人群里。
好像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后来她删掉了拍好的照片,把相机放回原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
“比赛最后一天,我去了。”岑虞坦诚地说,不再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