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抬眉,正对上那个羞涩的侍婢,“叫什么名字?”
那侍婢小心翼翼,那双氤氲着泪水的眼眸环顾四周之后,才脆生生道,“静怡。”
萧青烟眸子一紧,冲恒娘挥了挥手,恒娘会意,将厅中所有侍候的侍婢全都叫了出去,顺势关上了门。
待到人走后,萧青烟的语气突然强硬,“老实交代,到底叫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将她吓了一跳,泪水再也没忍住,终于夺眶而出,她噗通一声在她身边跪了下来,紧紧拉着她的衣袖,唇形微动,似是在说些什么,可却没有任何声音。
萧青烟蹙眉。
谁想静怡突然将手伸进她的腰间,一把将她腰上的荷包夺了下来,又指着那个荷包激动地一直哭一直哭。
一个可能却又不可能的想法如五雷轰顶,在她的脑中炸了开来。
等到静怡稍微平静了一些,萧青烟才将她手里的荷包要了回来,她声音变得柔和了几分,指着手里的荷包问她,“你认识这个?”
静怡点头。
“你可知这是谁做的?”
静怡再次点头。
萧青烟心尖猛地一颤,她再问,“谁?”
静怡顿了顿,指了指她,最后指了指自己。
萧青烟双手握拳,指甲直接掐入了rou里,刺激的痛感迫使她冷静下来,她再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荷包和你有关?还是……”
她看着她,“是你做的?”
静怡再次哭了出来,她猛然点头,用她还不清晰的声线努力地开口说了两个字,“阿因。”
萧青烟捏着荷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深呼吸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林墨?”
这一回,静怡边点头边委屈地狠狠拉过萧青烟的衣袖,顺势扑进了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活过来的,她记得自己被王可儿推下了望星楼,早就已经死了的!
可谁想到,她竟在被送往乱葬岗的路上活了过来。
当时她被油布包裹着,混沌中她隐约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油布实在闷得慌,她想要透气,于是便动了动。
谁想这么一动,她便被摔在了地上,油布也顺势被摔开了,她从油布里钻了出来,入眼的竟还是宫里那高高的围墙,鳞次栉比的建筑,以及宏伟的红墙绿瓦。
她以为,她还在宫里参加宴会,只是及时被救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萧青烟,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喊阿因,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也没在她脑海中出现过。
于是,她只能混沌地在宫中游荡。
她虽然入过宫,可宫里那么大,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如今身处何方,醒来时在她耳边出现的声音早已经不见了,兴许是被她吓跑了吧。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直到她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宫里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侍卫。
这个小侍卫是守外宫门的,那个时间段恰逢他轮班,便恰好在路上遇见了她。
见她可怜,嘴里又嚷嚷着要去宴会,于是他便将她带回了内宫,并送回到了她的管事手里。
醒来时,她的脖子便一直疼着,宫里的太医都是给娘娘和陛下看病的,哪里会帮她诊治?
所以,在那位侍卫的疏通之下,她只好寻了一位太医学徒偷偷诊治。
正因如此,大半年了,她的脖子也不见好,声音时有时无。
也正因如此,她的管事不敢安排她出头露面的活儿,就怕担上一个苛待属下的名声。
她就如此这般,在宫中生活了大半年。
萧青烟看着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心尖一软,正欲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一拍以示安慰,可一想起羽香的死,她沉默了。
她不敢告诉林墨。
“好了。”萧青烟顺手拿了块帕子,递给她,“哭哭啼啼什么样?快擦擦。”
林墨噙着泪从她怀里钻出来,接过帕子乖巧地擦了擦。
萧青烟还是头一回如此切实地看林墨,那个与自己生活了好几年,又突然从她生命中消失的那个人,而今改头换面,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李淮一直同她说,他很幸运能够在遇到她,而今她也感到了这样的情绪。
她也很幸运,能够再次遇到林墨。
好在她还活着。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萧青烟探向她的脖子,眸光一紧,“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墨抽泣着,想要点头,可点了一半又猛然摇头。
萧青烟收回手,毕竟她不是什么正经医生,探不出什么,“今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林墨又是哭着点点头。
若是按照原先的轨迹,而今这个墨妃的位置也是林墨的,她在宫中苟且过活的这些年里,她也是有责任的。
所以,她该护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