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昂突然咳嗽了起来,他面上的血色早已褪去,又听得她一席话,一时之间怒从心起,喉间竟涌上来一丝腥甜。
他咳嗽动静太大,惊动了外头守着的人,羽香连忙跑了进来,站在萧青烟身侧打算以身相护。
只不过,萧子昂看上去很会忍,咳了这么多下,硬是将咳出来的血咽了回去。
他带着一丝讽刺的笑,瞥了一眼羽香,“怎么?怕我这个病秧子对你们家这位表里不一的娘子下手吗?”
羽香瞪了回去,“病秧子不可怕,怕就怕某些病秧子,连嘴里呼出的气都是有毒的!”
萧子昂自嘲一笑,豁然起身,羽香防备地伸手护萧青烟,谁想他却冷冷一笑,用虚弱的声音道,“林四娘,但愿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算无遗策。”
萧青烟亦是回了他一个笑,“萧四郎,也希望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能有命。”
萧子昂冷哼一声,扭头直接走了。
羽香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幸好娘子算得准,莫不然,当真要被这萧四郎害了!”
“羽香。”萧青烟道,“有一件事,我不曾同你说过。”
羽香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垂耳一旁。
萧青烟道,“林墨之死的幕后真凶,正是萧子昂。”
羽香微微一顿,萧青烟再道,“林可儿爱慕萧子安甚深,萧子昂便利用这一点,怂恿她将林墨推下了楼。”
其实方才在外面,羽香就已经猜到了,只是听她这么一说鼻头还是一酸,“没想到……竟是他!我们家四娘那般良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他为何……”
“是我的错。”萧青烟眼中迷雾漫漫,“萧子昂尝到了他的因果,我也是。林墨的死,便是我的因果。”
她氤氲着那双清澈的鹿眼,“所以,若是没有把握一击即中,我不敢轻举妄动,萧家根基实在太深了。”
她看向羽香,“你可明白?”
羽香点头,“娘子放心,婢子懂的!婢子相信娘子!婢子也会追随娘子,永无二心!”
萧青烟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去,叫叶明把萧子昂揍一顿。”
“啊?”方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羽香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话头转得有点太快了些。
萧青烟再道,“萧子昂走不快,让他以奴仆的名义当众揍他一顿,切记,不能直接将他揍死了,最好是看着打着很重,但却未曾伤着他。”
羽香有些云里雾里,但听萧青烟说要揍萧子昂,她立刻来了Jing神,“好!婢子这就去办!”
“慢着!”萧青烟忽而想起了什么,冲她招了招手,羽香闻言附耳过来,待到她萧青烟吩咐完,她这才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厅中果然传来了嘈杂打闹声,萧青烟趴在窗台上,眯了眯眼,嘴角亦是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萧家四郎在红袖堂为了花魁娘子与人发生冲突之事一下子便在坊间传开了,平康坊最不缺的便是供人喝茶下酒的八卦事。
而这一桩却是传播地最快最广的。
这不由得让众人想起前些日子红袖堂被抄一事,又听闻当日抄了红袖堂不久,萧家人便被传走了,想来此次的消息,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没想到,萧家人竟这般只手遮天,为了一位花魁娘子竟以公谋私,一时之间民愤四起。
还有的更是传出了好些萧家四郎与人争风吃醋,暗地里报复的事。
这其间自然有真有假,但这些事在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眼中,为了他们的谈资,哪里还能管其中的真假?
正当流言蜚语漫天飞舞之时,红袖堂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萧家三郎,萧子林。
如今这位萧家三郎已然不是年前那般,只是一个军中小小头目,而是龙武军左军使,堂堂龙武军的一把手。
龙武军乃是皇帝亲卫,萧青烟暗笑一声,看来萧东极的速度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萧子林带了好些龙武军,将红袖堂的厅堂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出入。
众人皆是一惊,以为红袖堂又要被抄了,谁想萧子林却寻了个坐席安安坐下,扬言要见花魁娘子。
众人恍然,前些日子萧四郎在红袖堂被一个奴仆打了一顿,起因便是萧四郎与人争花魁娘子。
所谓红颜祸水,萧子林作为萧四郎的兄长,自是要来为胞弟讨回公道的。
看来,眼下红袖堂无恙,那么众人自然便安心地坐下换看这送上门来的热闹了。
只是,奴仆通报多时,眼见着茶几上的点心被他吃完了,却还是未见花魁娘子的身影,萧子林一股怒意涌了出来。
“那花魁娘子到底来了没有?”
浑厚的声音响彻红袖堂,惹得众人一惊,下一刻他猛地往面前的几子上一拍,哗啦一声,那几子瞬间被他拍成了好几瓣。
围观众人还从未见过这番场面,有的心里吃惊,却越觉得有意思,但有的却是惊恐于那碎成好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