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封是岑故的,信中说到,原扬在穗城与严丞会面,整合军队,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正式起义,剑锋直指京都,继邳州宣布起义后,其附近多城几乎同时归顺定安将军原扬,跟随起兵,讨伐乱臣贼子陆晚贤等人,而后,距离京都最近的沙定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
迟椿越往下看,眉头锁的越紧。
她在宫中,如同和外界隔绝,皇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一无所知,宫内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却难以想象外边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
能够在如此快的时间内集结军队,策反其他几城共同出兵,答案昭然若揭。
原来祖父说的不错,原扬早有反心,此次陆晚贤弄权简直是天赐良机,刚好能成为他出兵的借口,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难怪,她想起之前在别故兮辞的六层看到的犹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还记得当初严晁说的话,六层所见,就是整个邳州的规矩,那时候只觉得他胆大妄为,口无遮拦,如今细细想来才发觉,傻子原来是她自己。
可是沙定……怎么会有沙定?
迟椿皱眉,沙定知府苏乐灵是外祖父的弟子,而外祖父身处的康宁选择中立,并非加入原扬一方,也未出兵援助朝廷,所以,苏乐灵竟是原扬一方的人吗?
那岑故呢?他私放原扬,视严晁为挚友,或许甚至还知道严知府的反心,可他还是岑松的儿子,陆晚贤的表哥,更是皇帝最亲信的锦衣卫,他又是哪一方的人?
明明之前已经解开差不多的谜题,现在又犹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怎么理都理不顺,越想理顺越复杂,搞得她头疼不已。
柳萱见她在桌子边杵着头,眉头拧紧,手里攥着心间,胸口微微起伏。
“心间看完便烧了吧,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柳萱开口道。
她话里的意思迟椿自然明白,点点头回答:“嗯,还有一些,我尽快。”
岑故信封中的最后一页信纸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字字落在迟椿心间,惹得她鼻子一阵酸涩。
——已达邳州,隆冬临末,早春将至,山河安定之日,执卿之手,共赏梅园芳菲。
迟椿抿着唇,眼眶通红,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暗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和个闺中思念情郎的大姑娘一般。
想着,她便将信纸折叠好,塞回信封中,拆快最后一封信件。
写这封信的人是她意想不到,落款正是严晁。
她刚觉迷惑,严晁不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岑故身边么,待读到信中内容,方才明白,此信落款虽为严晁,实则是原姝所书,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信中内容更是令迟椿大为震惊,数月前才在渤港击败的扶桑贼寇,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曻朝正起内乱,居然那么快又卷土重来,趁虚而入已攻下邳州边三城,听到消息后,原扬派遣部分兵力前往边境,将贼寇赶出曻朝领土。
安内故然重要,可攘外也势在必行,曻朝领土绝不许外族踏足半分!
而原姝自愿请命,跟着原扬身边的统领前往渤港抗击贼寇,严晁和她一同前往,守护曻朝国土。
看结尾信的落款日期,应该是他们整装待发时了,也不知现在战况如何了。
迟椿焦急的翻了篇继续读下去,信中原姝提到,他们猜测京都必然有扶桑的jian细,而且多半官职不低,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到扶桑内部,此番贼寇来势汹汹,不好对付,所以原姝希望迟椿可以帮忙,找出隐藏在京都内的jian细,免得日长梦多。
“椿儿,事到如今,我不知该以何身份与你说这些话,也不知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可兄长起兵确实不为私利,边境百姓苦战乱久矣,奈何陛下多疑,致使君臣离心。自邳州相处数日,深知椿儿非寻常世家女子,乃心中有大义之辈,所以望得椿儿协助,携手共将贼寇赶出大曻,还百姓一方安宁。”
愚姐,原姝。
捏着薄如蝉翼的信纸,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在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回想自重生那日起,她的计划中只有报仇和拯救迟家两件事,到如今,她竟生生被一步一步的推到这条路,亲眼见证“国泰明安”的大曻朝烽烟四起,被卷入朝堂斗争之中难以置身事外,如今更是把找出扶桑jian细这样的重交到她手中。
迟椿犹豫了,并非畏惧,而是怕自己难担此大任。
柳萱见她又在发愣,好心提醒道:“看完便快烧了,莫要再犹豫。”
在柳萱几次三番的催促下,迟椿才万般艰难的将三封信件整理好,写这些信的人,都在她心中举足轻重,难以割舍。
看着火舌从信的一角开始吞噬,不断蔓延,直到所有都化为灰烬,细碎吹落在烛台侧,毫无生气的在风里飘散。
迟椿心中突然蔓延起绝望,之前在梓熙宫答应过公主的贴身宫女,将曹娴找回来,而今原姝又来信请求她帮忙找出扶桑jian细,还有迟家,岑故……
可现在,自己却被囚禁在这四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