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元被送到府上之前,他娘曾经上门过。
这些秘辛原本早应该埋没没人知晓,但沈慷娶了郭坤表妹以后,这些年竟然辗转听过些传闻。
据说,当年郭元的母亲上门来,是为了三钱银子。
郭元生了天花,要命的。
事情败露,也是那个时候。
三钱银子对于当时的郭坤来说,根本不是一笔小钱。
争执不休里,郭元的娘抢了原配娘子腰间的钱袋就要跑。
落在年幼的郭蓁蓁眼里,便是自己娘被上门来的女人欺负了,她手里还握着修补马舍的木桩子,一头削尖了,原本是要插进泥地里的。
或许那时候她确实没有什么实际的坏心思。
她只是想帮自己娘夺回钱袋而已。
木桩子带着泥刺破了郭元娘的大腿,一条长且深的口子划下,竟然也没让她停下脚步。
木屑和泥渣留在伤口里,不知道郭元娘是怎么处理的,那三钱银子能买上治天花的药草,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余让她清理干净自己的伤口。
总之,没过几个月,郭元的娘便死了。
是病死的。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郭蓁蓁的那根带血的木桩,却掩藏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与郭元,在她十一岁的时候,相见。
这些话江莠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虽说早已经无法佐证,但此刻,她必须当成是事实讲出来。
去掉郭姓。
换以作陶。
他是从泥泞里被救起来的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欠着郭蓁蓁的命,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自己笑过,伸手拉过自己的一把的人。
如今要告诉他,当年他娘讨回来救他的钱,是用自己的命换的。
要他怎么接受?
杀人与被救之间的平衡,他要如何衡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或者说,生在当初那个时代,生在那个背景下,生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一开始就是他的罪恶。
但江莠的话依旧没有停歇。
她是审判之剑,要一点点把陶元的肮脏之举剥离出来,只剩下他仅存的那么一点点良心,那么一点点光明。
再狠狠的刺下去。
“郭氏一族已经气尽,贤妃当年救下你,将你培养成如今的样子,让你替她杀人卖命,让你为她恶事做绝,你欠她的早就已经换清楚了,你的感情永生永世无可安放,她都未曾睁眼瞧过你,她要往云端上去,便要你做染满鲜血的踏脚石,这些你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那我没有话说,这是你的选择。”江莠抬手拍了拍有些失神的沈玲珑,这些事情听上去叫人觉得荒唐可笑,当年还不算大家族的郭家便有如此之事,可见人心Yin冷,从不以地位而定,她与陶元的谈判尚还没有正式进入最令人震撼的地方,怕沈玲珑吓着,之前虽已经打过招呼,但这会儿江莠还是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那你家中那几个孩子,也不管了么?”
“让他们变成你如今这样?”
“还是让他们给郭氏一族陪葬?”
江莠的声音越来越冷,眼前的那个剪影,猛地僵直之后,也抖得越来越厉害:“你若要担下这罪责自然无妨,郭氏一族的罪孽,不在乎多死你一个,也不在乎多死几个被你养大的孩子,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他们么?罪人养大的孩子,皇上会放心么?你自己就是罪人之子,你是因此死过一回的人,你比我清楚,不是么?但如果你愿意坦白合作,将功补过,把你知道的事都交代出来。。。”
江莠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屏风旁边,她伸手,将陈尚水带来的契纸,飘然撒向了空中,一一落在了陶元的面前:“将功折罪,虽未免你能有幸活下,但孩子们,终归还有明天。”
“要全然赴死,还是要一线生机,陶元,你自己选。”江莠的手,握住屏风的边缘,随后缓缓地,推开,她身姿挺拔的站着,四目相对,唯能看见深潭一般的漆黑深邃,“你只有一次机会。”
第112章 咱们兵分两路
“娘娘今日穿这身桃色的吧,虽说已经入了春了,但春寒里落了风寒的还是寻常,咱们还是得保保暖为好。”静月带着青梅给姜婉挑选衣裳。
桃色这身还是宋玉娇出行前在东曙做的新衣裳,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要做的,静月瞧着不错,里头还有夹层,穿上不会薄薄一身轻纱似的太过凉爽。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了,春日里稍显喜色又不过于夺目出众,才是最好的。
今儿的主角大有人在,她们不必凑这个热闹。
这是姜婉和静月之间的默契,所有人都沉浸在宫中大日子的喜庆里,特别是品竹,对静月选的这身衣裳特别不满意,一定要把青梅拽开,自己往里头寻了件青翠色的长裙和一件珊瑚红的长裙出来。
“既然是去给太后贺寿的,自然要穿得更大气鲜艳些,难不成咱们娘娘去了,一众姹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