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侧目看向郭蓁蓁:“淳嫔也在,一块儿过来说说话吧。”
楚妙或许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喜欢郭蓁蓁,但姜婉知道,她是怕郭蓁蓁刀尖一样审视自己的目光。
刚进宫的楚妙,虽是太后的棋子,但如今依旧还是白纸一样的人儿,姜婉瞧着她,心里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姑娘,她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宫里,给她一点点的温暖和善意了,或许帮不了她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她必须往前走下去的命运。
但姜婉盼着,将来某一日,哪怕只是一瞬间,绝望或是崩溃的瞬间,楚妙也能想起来,这宫里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温和的同她笑过,同她说过几句话。
在这沉溺窒息的宫廷里,有一点点的慰藉和喘息。
显然,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心与心之间的温度,都是能够感觉到的,至少楚妙看见她的时候,眼里有光,会对着她笑,哪怕站在她身后的青萍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楚妙依旧没有掩饰自己的这份单纯的心思。
再往后,恐怕就看不见这样好的笑意了。
姜婉觉得惋惜,所以下意识开口,想让楚妙也跟过来坐会儿。
郭蓁蓁的视线从楚妙那里收过来,落在姜婉脸上的时候,即刻就松了手背身往另一边走:“淳嫔瞧账本呢,正是专心的时候,咱们不好打断她,敬妃,过来坐吧。”
姜婉又看了一眼楚妙,她果然没再抬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郭蓁蓁方才的话。
“昨儿我同你说手里正好有一尊血玉珊瑚,我原本觉得很好,本来已经算是定下了,可庆妃喜欢那东西,昨晚上听说我让给你了,巴巴到我跟前来闹了好半响,她那性子便是那样,早前因着些小事,还同我别扭了好几日,眼下都伸手要到我跟前来了,我自然也不好拒绝,不过你千万心里别多想,她就是这般大大咧咧的,并非是故意要和你过不去,你心里千万别不高兴,不然反倒是成了我好心办坏事了。”郭蓁蓁领着姜婉坐下来,刚给她倒了一杯水,便开口说到了这件事上。
郭蓁蓁一心要给姜婉安排个‘好东西’免得宴上难看被太后刁难,大家都知道祁瑛宠爱敬妃,她这般大度做派,像极了‘正宫’作风,姜婉自然也顺着她,听听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实际上宋玉娇从东曙带来的好东西也不好,她并不怎么需要郭蓁蓁‘好心的施舍接济’,还没解除禁足的时候,就已经选好给太后的贺礼了,所以庆妃突然拦截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对姜婉来说都只当是听个乐子而已:“东西是贵妃的,贵妃愿意给谁,都是应当的。”
郭蓁蓁勾了勾唇角,对姜婉的回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她抬眸,轻声道:“你一向是好性子,不常与人相争,说起来,你刚进宫的时候我是忙着敬宪孝皇后的事没能顾得上,底下人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倒显得咱们不那么亲近了,妹妹你如今多得皇上看重和恩宠,背靠东曙,将来必然也是皇上身边的贴心知己人,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得很,我倒是盼着你能常来我宫里坐坐,每回都让招元去请,旁人还当我拿捏架子。”
敬宪孝皇后几个字从郭蓁蓁嘴里说出来,让姜婉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盯着郭蓁蓁的眼睛,几乎没有多想,故作好奇脱口问道:“我倒是听宫人们提过几句,贵妃与敬宪孝皇后感情甚好,是先皇后身边最信任之人,我到大晋时间不长,却也未曾听说先皇后有何恶疾,早年能征善战的人儿,怎么会就那般去了呢?”
静月站在一旁,被姜婉这样大胆的试探惊了一下,她这一瞬间倒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宋玉娇般,说起自己的事来坦然又带着几分好奇,顺着郭蓁蓁抛来的橄榄枝顺势落下些戒心询问,显得非常自然,静月的视线从姜婉脸上挪到郭蓁蓁脸上,两人视线交织,如有火光碰撞,比起姜婉的轻松,郭蓁蓁脸色一瞬间的僵硬后微笑,眸子里面的冷色都变得有些重了。
“谁知道呢。”郭蓁蓁轻叹了一声,好像真是心痛又惋惜,“也怪我未曾早些发现娘娘似有心结,整日忙于后宫琐事。”
说罢,她抬手轻轻在眼角擦了擦并没有的泪光,语重心长道:“只是妹妹莫要在皇上面前提及敬宪孝皇后,与我说说是无所谓的,皇上追忆皇后,眼见着这几日才要好些,说起来,妹妹这般恬淡的性子,倒的确有几分像敬宪孝皇后的。”
姜婉微不可见的挑眉。
这若是真换做宋玉娇,怕是要被郭蓁蓁这一个接连一个的软炮弹气死了。
先是暗戳戳的挑唆她庆妃故意与她作对之事,现下又暗讽她的得宠是有几分与先皇后相似,偏偏人家态度极好,语气恳切,自己若是发作起来,倒显得无理取闹又小家子气。
太后的寿辰郭蓁蓁布置得面面俱到,非常看重,如今她与太后的矛盾与争端越来越多,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断,明面上的周全却是越做越细。
姜婉将郭蓁蓁那点微妙的小表情都看得清楚,因为太熟悉了,所以连她怎样的动作透着不耐和烦躁,怎样的语气藏着欺瞒和谎言,姜婉竟然都能一一分辨清楚。
好似人重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