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楞了一下,又听姜婉接着道:“秋末的时候,我同贤妃提过这个事,想着天气转凉了,年底又是人手不够的时候,便把闽湖修缮的事情搁了下来,原本也不常去那方,真有宫宴的话,提前说一声让远着些走,便没事了,等开了春天气热起来,再着人下水去铲了青苔重新砌上石块,毕竟宫人也是人,能稍体谅些也好。”
谁知道这事一耽搁,反倒是她没等到开春。
静月梳头的手停下:“娘娘是故意答应的?”
“庆妃应当是从贤妃口中听到了这事,这不,揽了西三宫的差事,就为了在这里等着我呢,我若是不去,岂不是白费了贤妃挑唆庆妃这功夫?”姜婉接过静月手里的梳子放好,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躺下后盖好被子,看静月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样子,浅笑起来,“我虽知道这事,可这幅身子原是不该知道的,躲得过一回,可万事光是躲是没用的,贤妃敏感,现在还不能被她瞧出什么端倪。”
“可是。。”静月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的那些道理都藏着私心,并不能说服姜婉,是以只能吞回去,叹了口气。
立冬宫宴当天。
丞相府的马车一大早便准备出发了。
江莠站在府邸门前,看着对面紧闭着的朱红大门发呆。
她起得很早,有信心比祁道更早,外面街道还很安静,她也没有听见骑马而去的马蹄声,说明祁道应该是还没有出门才对。
他这些天在她墙外站过,江莠是知道的。
后来不再来站着了,江莠也是知道的。
原以为知道自己要进宫的消息他会在这里堵自己,没想到却大门紧闭,想来是不想见她的。
不见也好,她当时把靖王爷喝醉酒翻错墙被打断腿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不就是盼着他们能形容陌路,既不要相熟,也不要怨恨。
她。。不在乎。
义伯安顿好马车,小跑着过来叫她,江莠没有反应,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后,又叫了一声:“大人。”
江莠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清冷的看了一眼义伯,又望向不远处的马车,微微颔首,朝着楼梯下面走去。
府上小厮端来踩凳,江莠撩开车帘,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随后马车一沉,自己就被人从后面搂住,摔进了马车里。
马儿受惊,连带马车也抖动起来,江莠听见义伯在外面喊了声,随后便是稳定马儿的嘘声,一声清楚的拔剑声响起后,外面立刻就安静了许多。
可是她整个人当成rou垫一般靠着的这个人还是没有松开钳住她手臂的手。
江莠很快便镇静下来,她猛地挪开身形,转身靠到马车边上,瞧清楚了挟持她滚进马车里面来的人是谁。
祁道歪着身子坐着,贵气逼人。
外面那个拔剑的是他的亲信,叫西城。
想必是露了靖王府的牌子,义伯他们不敢声张了。
江莠胸口起伏得厉害,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才平稳下来,再抬眸看祁道的时候,又恢复了自己淡漠冷清的模样,尽量疏离的开口:“王爷这是做什么?”
祁道往后靠了靠,一双夺魄的眼睛眯成长线:“府上马车坏了,借丞相的马车坐一坐。”
这种借口跟地痞赖钱似的,根本没有可以取信的地方,江莠面不改色的拆台:“王爷可以骑马。”
“骑不动。”祁道既然守着她出门钻进这辆马车了,就没打算下去,铁了心要赖皮到底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脚,勾了勾嘴角,“被丞相打断了,丞相更得负责载我一程了。”
江莠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般样子,原本以为自己绝不会再有任何在意情绪的心骤然疼了一下,她避开祁道的视线,转身就要自己下去:“我府上还有多余的马车,这辆马车王爷坐吧,我让义伯再给我。。”
话没说完,祁道已经烦躁的伸手拽紧了江莠的手腕,她轻飘飘的像是没重量似的,被祁道轻轻一拉就拽回了他身畔来。
“启程,别耽搁了进宫的时间。”祁道对着外面吼一句,马车立刻就缓缓开始动了。
这下应该是不会跑掉了,毕竟江莠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跳车的人,但祁道就是没撒手,而是恶狠狠的瞪着江莠,冷声道:“跟你说句话有那么难么?!”
江莠没挣扎,就这般任由祁道拽着自己,疼了也不会说,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默默忍受着,然后得体的回答:“王爷与我,不是早就已经无话可说了么?王爷埋怨我,我已经知晓,往后定会避着王爷些,不会叫王爷瞧着心烦。”
她这样一口一个王爷的喊着。
她这样看着他,祁道却始终没有办法在她眼里找到自己。
恼火!窝囊!
他堂堂靖王爷,居然到了要厚颜无耻钻人家姑娘马车堵人才能说上话的地步!
“王爷?!”祁道笑得更冷,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江莠明明只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实话,他却气得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