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在一旁抢话道:“没呢没呢,老板你别听我囡儿胡说。我这小本生意,哪用招工,小孩子不懂的。”
说着拉着明珠的手赶紧扯她出来。
走远了后,见左右无人,才说:“哎呦,傻孩子,你没听见人家说的?那什么小妹,妈看就是个懒婆娘。供不起的!”
见女儿也点头同意她说的,她又劝:“你也别寻摸了,一时半会哪有这么好找。再说这才哪到哪,才赚几个钱,谁知77ZL道往后怎么样。妈都说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明珠摇摇头,却也没说什么话来反驳。人是一定要招的,不管是为了扩大效益,还是为了不让家人太受累。妈妈的固有思想,一下子也打不破,那就让时间来说话吧。
只是她实在有些郁郁,这到哪去找一个能干又踏实的人呢?
正在她闷闷之际,前面一阵喧闹声,人群也都往那里涌,间杂着几声凄惨尖锐的女声。
贺明珠深锁眉头。
李秀兰忙不迭拽住旁边一个大婶问:“那是怎么了?”
“哎,还不就是小老九又打老婆了。”大婶恨恨一副打抱不平,“就那人,天天抓牌,天天输,输了还抓,能好哪里去?十里八乡就没人会把女儿嫁他的!”
“那他老婆是?”
“所以说,这样明摆着的烂人,都能把女儿嫁过去,还是什么好娘家?可怜阿九嫂,天天被男人要钱,要不到就上耳刮子。夫家没个好的,娘家也靠不住。哎……”
李秀兰和大婶搭腔,连连为这可怜人哀叹。
却没发现贺明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进人群去了。
一个耷拉眉、细长眼的小年轻,他面前缠着一个满面泪痕的女人,哭嚎着:“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求求你还给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滚一边去,藏着这样的宝贝也不早交出来!”老九正扬起手,又要一个耳光下去。
谁知,手腕被人挟制住,还挺大力气。老九转头一瞥,嘁道:“又一个臭婆娘,多管屁个闲事。”
贺明珠把手一甩,哼了一声,冷笑:“不怕被抓进牢房里头,就悠着点。我听镇委陈书记说,咱镇新建,摸鱼闹事的不少,正要找几个典型。”
小老九半信半疑,就这臭娘们,能认识镇里的人?
人群里正好有上回在江滨登记处见过贺明珠风采的人,“是真的!小老弟,你还别不信,这女同志在镇里可说得上话的。”
老九闻言,这才收了架势,扔下一句:“臭娘们,少唬人!”转身就消没在人群中。
没了主角,热闹也就散了,该干嘛的干嘛去。阿九嫂颤颤巍巍地过来道谢,这时候李秀兰和路人大婶也近来了。
“哎呀阿九嫂,这可怎么好,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大婶是个热心肠。
李秀兰则帮着梳拢阿九嫂乱糟糟的头发,“大妹,你别怕啊!再有下回,你就去镇里找,找,那叫什么,妇委会是吧?我听说,她们专管我们妇女同胞的。”
贺明珠看了一眼妈妈。没想到,妈还懂这个?
阿九嫂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眼泪又下来:“不!我不要再有下回了!我不要再回去了!呜……”
那悲戚惹得良善的李秀兰一时脑热:“大娒啊,你不是非要找个帮工吗?要不就阿九嫂吧?她都没处去了。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明珠:……
老妈同志,刚才是谁说,连懒婆娘都不要的额!
阿九77ZL嫂也是个会应变的,一听李秀兰的话音,马上就抱拳做出求救的姿态,“我做惯了活的,力气有的是。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做的!我吃得也少,什么都不挑,能有个落脚处就行了。”
贺明珠温和地看着她,耐心听完,然而却是语气坚决:“不行。”
“你丈夫是什么品性你再清楚不过,你们只要还是夫妻,我就不能收留你。我小本生意,担不起这个风险。”
“妈,路见不平,帮人一次,是人之常情。可困境的解决办法始终在于自救,作为外人永远是治标不治本的。我们能力也有限。”明珠知道妈妈那是一时口快没过脑,事后肯定也得后悔。
“我要离婚的,我要和他离婚的,我们很快就不是夫妻了!”阿九嫂声嘶力竭的表态。
“阿嫂你们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去找妇女主任,让她给我撑腰,我一定要和他离婚。只要我有地方可去,我就敢大胆离开他了。以前,我是真的没有地方可去……才只得留在那里受磋磨。”
“你要和他离婚?”李秀兰显然很吃惊,连忙问,“那你孩子呢?离了婚最受苦的是孩子呀!”
在她的概念里,女人只要有孩子,怎么舍得离婚呢,孩子跟谁?孩子的将来怎么办?
“我们没孩子!他不能生,我们老早看过医生了。他还要到处嚷嚷推到我身上,说是我不能生。”
众人:……
“你真决定要离婚?”贺明珠再一次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