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市如其名,罕见的雪最多也就下个一天,几乎不可能积在路上。今天一早,太阳就出来了,被白雪宠爱过的村庄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澄澈而宁静。
走在路上,看着孩童田间嬉闹,农人荷锄理秽。经历过前世的闹腾,此时的贺明珠格外愉悦。
大约没到一小时,她就到了镇上。
她目标明确,先是烟草专卖店买了包红牡丹烟,然后直奔镇政府大院。
时间还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只有门卫老伯在院里打扫清理。看见她来,就问:“找谁啊?”
贺明珠打开烟盒抽出一根,递过去77ZL:“阿伯,冬至日辛苦了,没放假呀?”
门卫老伯“呦呵”一声,神色明显热情了许多,毫不客气地接过烟,放鼻子底下深深嗅了嗅,“这烟不错!还没到点嘞,阿娒找人里面等,外头冷。”
贺明珠道了谢,先是在宣传栏瞧了瞧——里头贴着领导照片,一一记在心里,然后也不上楼,而是在直接坐在院里大樟树下的花坛沿上等着。
过了没多久,上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贺明珠默默地一个个看,直到一阵自行车铃铛响,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来。她才连忙站起来:“领导好,我想汇报个事情。”
那男的扶了扶眼镜,斜眼打量她,“哦。”说完之后就自顾把车子往车棚里推。
贺明珠跟在后头,上了二楼一个办公室。门外挂着个牌子——副镇长室。
“说吧,什么事?”眼镜男副镇长把公文包一扔,坐在办公椅上,问。
贺明珠先是抽出两根烟,恭敬递上。副镇长没接,她只好讪讪地放在桌头。接着自我介绍,把自己来自哪个村,什么名字,几岁具具体体说了个详细。
然后说重头:“国家规定,女孩子要满20岁才能结婚,我翻过年去才19岁。可家里要我年后就嫁人,所以我汇报这个。”
副镇长原本肃然的脸上,这才露出抹笑意,“哟,稀奇啊,举报自己家里长辈?怎么,是给你找的婆家不中意?”
真是……这八卦的心啊……哪个时代都不缺。
贺明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举报已是情非得已,她不想唠嗑,只抓重点:
“领导,我家人总教我,长在红旗下,就得守规矩。他们年纪大了,不懂得也不晓得新的法规。还得劳烦镇长你劝说劝说,多谢了!”
说完鞠了个躬。
副镇长的笑更深了:“又想举报,又不想大义灭亲。你这娒娒,贪心得很嘛。”
“不过,你还真凑巧找对人了,我就是管民政的。说吧,贺家村哪户?我叫你们村的村长去探探。”
呵……呵……照片贴着呢,想不凑巧都难呀。贺明珠尴了个尬,喃喃道:“就是村长家的。”
副镇长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又一次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确信她应该就是当事人——还别说,这祖孙俩还真有丁点相像。
他是知道那老福头的幺女在县里读书的,先前找路子都找到他这来了,只是他没应承罢了。那眼前这个既不是女儿,那就只能是孙女咯?
“这老福头!干的什么事,一村之长,哪能带头违规呢!”他声音从高落到低,一副恨铁不成钢,“阿娒你放心啊,我会好好说你阿公的。”
“不不,不干阿公的事,是我爸爸订下的。”贺明珠忙把锅甩给出门在外的老爸,谁叫阿公还是个管村的呢。
副镇长一副了然神情,赞许:“还是个懂事的娒娒。”
贺明珠一时心虚,脸红了一片。
从镇府大院77ZL里出来,贺明珠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点。
婚龄修改才几年,在农村,还是存在先摆酒席,等到了年纪再去领证的现象。
看家里长辈的态度,说是说不通的。昨夜她思来想去,还是铤而走险走了这一招。只怕往后家中都容不下她了……
但想到未来的人生将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贺明珠又觉得斗志满满。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大步朝前。
大院出来,没几步就是鲤河码头。
护城河的水日夜湍流,串起了鲤河和外界,送来了远方的物资和宾客。几百年来,鲤河码头熙熙攘攘,成了个市集。
贺明珠有心逛一逛。虽然她知道这个时代遍布商机,可从来只是听说,未曾一见。
前世这个年纪还正懵懂地待嫁,接着糊里糊涂的成家生子,哪里有心眼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不大的码头挤满了小货船,见缝插针的没留一点儿空隙。
吆喝声此起彼伏。最畅销的要属布料衣物和家居百货,吃食瓜果问津的人倒是少。
也是,这南方水乡,青石板缝都能长个苗,谁家不种点蔬果?即便是城里人,也总能在房前屋后辟点儿地。
贺明珠晃荡了一圈,把每个货船和岸上的每个摊位排摸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一处最不惹眼的货船前。
这船前几乎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