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倦轻轻抬眉,“怎么说?”
“据说他小时候性格温柔良善, 又人人提起他来都是夸赞不已。可他再回京的时候却性情大变,肯定是流落在外的时候过得很悲惨了!”
谢不倦一阵无言,甚至有些好笑。
“听上去阿雾还挺同情他?那三年前阿雾看见的——”
还没说完,许知雾的手又无意识地颤了一下, 甚至连她本人都没发现。
谢不倦原本升起来的希望重重地落了下去。
“哥哥你别提三年前了, 我那次回来之后好久都完全不能想那件事, 吐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一想就吃不下东西。”许知雾动了动身子,想要往床里挪,状似抗拒,像是不愿再与他说这个话题。
“好,我们不提三年前了。”谢不倦想要若无其事地揭过去,但小姑娘显然并不好糊弄。
她问,“哥哥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哥哥和京城那位三皇子有关?”
谢不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对,哥哥其实是三皇子——”
想起小姑娘两次无意识的颤抖,不愿提及的态度,他嘴里的话便拐了个弯,“——的门客。”
许知雾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三皇子的门客?哥哥,原来你在京城不只读了书,还去参了政?”
不待谢不倦回答,她又叽叽咕咕说了一堆,“而且哥哥这么快站好了队,选的还是势单力薄的三皇子,你那时候图他什么,就图他血脉正统吗?还是图他性情大变手段狠辣啊?”
谢不倦:“……”
这时候许知雾又想起前阵子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那位背靠殷家的二皇子好像摔断了腿,再也站不起来了,她“啊”了一声,抓紧了哥哥的手,“不对不对,哥哥你押中了个宝!不是说二皇子已经残废了吗,那现在只剩下三皇子可堪大任了啊!”
她激动地摇着谢不倦的手,头也凑了过来,“哥哥!你以后就有从龙之功啦!”
说出口又觉得这话犯忌讳,急急忙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谢不倦头一回听见有人从这个角度说他的“好话”,失笑不已,伸手揉了揉许知雾毛茸茸的脑袋。
“所以阿雾愿不愿意随哥哥去京城?三殿下给了哥哥足够的俸禄,到时候带阿雾去京城最好的酒楼点上一桌子的菜,阿雾喜欢甜食,可以尝尝那里的桂花ru酪,又软又糯,筷子戳上去弹弹的,入口全是当季桂花的清香……”
哥哥分明不喜欢吃甜食,怎么能说得这么馋人呢?许知雾悄悄咽了咽口水。
“那家酒楼还有一道烤羊腿名气颇大,掌勺的师傅是草原上来的,做了二十几年的羊rou,最晓得如何烤得香而不膻,摆到桌上的时候还滋滋作响,最外头有一层金黄色流油的壳,侍者会用刀将羊rou熟练地片开,放进食客的碗碟里……”
许知雾仿佛闻到了rou香,肚子小声地咕咕叫起来。
偏偏他的语调还是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正经地描述,并没有蓄意渲染以此勾起她的馋意,于是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谢不倦见好就收,又说起别的,“不提吃食,阿雾应当听说过金玉阁吧,就在西街的转角处,足够三层高,最底下售卖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再往上是衣裙,最上头则是金玉首饰。骈州这边少见的镂空与拉丝,那边处处皆是。阿雾,哥哥送给你的两样生辰礼都是那里挑的,你想想是哪两样?”
许知雾的思绪已经完全被他带着跑了,闻言想了想,说,“那只金钗!还有,去年送我的耳坠?”
“对,是不是很明显不是骈州这边的样式和手艺?”
许知雾连连点头,想起来什么,又气呼呼说,“你今年还没送呢,信也不回,礼物也没送……”
“嗯,是哥哥的不是,哥哥想要补偿阿雾。那阿雾随哥哥去了京城,就去金玉阁,看上了什么尽管和哥哥说,几件都行,如何?”
许知雾没察觉哥哥极力地想要将她拐到京城去,问出口的竟是,“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很贵?哥哥你的俸禄够用吗?如果吃紧的话,我就只挑一样。”
谢不倦弯起唇角,夸她,“阿雾果然懂事,都知道心疼哥哥的荷包了。不过哥哥的俸禄够用,三殿下是个好主上,待哥哥不薄。”
许知雾嘀咕了句,“确实该这样,哥哥你可是给他雪中送炭的人,比锦上添花可贵多了!以后他身边要是冒出了什么新人,哥哥你一定要不动声色地提醒他。像这样——”
她像模像样地演,声音都故意扮粗了,“如今殿下的府上热闹了好多,还记得三年前,府上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冬天喝酒都凑不满一桌,不过人虽少,心却齐,我们与殿下一路走到了柳暗花明,我们的心血都没有白费……”
演完之后瞬间恢复原本软糯的嗓音,“怎么样怎么样?”
谢不倦忍住笑,怜爱地摸摸小姑娘的小脑瓜,“阿雾,你这话,其实太露骨了些,等同于邀功了。哥哥要是照这么说,恐怕就没有俸禄带阿雾出去吃吃喝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