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帝位。
两人正小声议论,有人从校长室出来。抬头看去,双方皆是一愣。
对面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前行两步,喜出望外:“玉卿!怎么是你!”又向安裕容打招呼,“玉容先生,好久不见。”
颜幼卿微笑回应:“靖如,你好。”
安裕容问:“靖如在此,莫非……你便是那新聘的教员?”
蓝靖如答道:“正是。我七月就该毕业求职,因官司一事耽误了些日子。恰巧夏新中学扩充西洋艺术科,增加两个教职,叶校长知道消息,便推荐我来了。”
三人匆匆叙过因由,都有正事在身,约定日后相聚,彼此告别。
与校长商谈西药一事亦十分顺利,眼看将近放学时间,索性等两个孩子下课,一道返家。下午不比早上时间紧迫,安裕容与颜幼卿商量过,欲教会兄妹俩乘坐电车。往后两人结伴,便无须接送了。
四人边走边说,兴致高昂。忽有报童经过,声音嘹亮:“晚报!晚报!紧急加印,最新消息!今日凌晨京师急电,祁保善将于中秋团圆节正式登基称帝!”
第78章 斯人已逝矣
光复六年,西历二五四〇年,九月三日。
革命党领袖宋承予在革命军两大根据地之一岭南蕙城发布“北伐宣言”,正式向北方祁保善把持的独裁军政府宣战,同时颁布“北伐动员令”,命令各地革命军分路出师。
宣言称:“革命之目的,在造成独立自由之国家,以拥护国家及民众之利益。而反革命之发生,实继承专制时代之思想,对内牺牲民众利益,对外牺牲国家利益,以保持其过去时代之地位。观于祁保善之称帝,其私心利欲,昭然若揭。而流毒被于各地,间有志操不定者,受其吸引,与之同腐,以酿成国家分崩离析之局。此其可为太息痛恨者矣!……”
一日之内,电文传遍整个南方。
即日起,革命军主力兵分两路,一路自蕙城出发,向北直取楚州中南重镇云湘,此后过河阳不入,直奔中原腹地蔚川。另一路则从楚州北部河阳出发,攻打东北方向之要塞铜山,此后沿东海岸向北挺进,夺取即墨蓬莱港,期望最终能与蕙城军形成犄角之势,围攻京师与海津。
一时间形势急转,和平假象彻底粉碎。申城地界虽繁荣依旧,然各路战报纷至沓来,报纸消息一日数变,凡关注时局者,无不惴惴难安,心中惶惶。
“革命党政府不是设在江宁么?怎么这些电文都是从蕙城传出来的?”颜幼卿脑袋与安裕容凑在一处,看他手中捏着的报纸大标题。
“江宁离河阳军前线太近,为确保安全,估计革命党的重要部门都撤到南端蕙城根据地去了。宋承予本是文人出身,论指挥军事,恐怕倚仗的还是手底下几个武将。其中最得器重者,非魏同钧莫属。有魏同钧在河阳前线坐镇,他才能放心在蕙城待着。”安裕容答道,指尖划过几条战事要闻,“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魏同钧身为河阳军副司令,实际掌控的军队数目比正牌司令陈泰还要多。进攻线路安排明显他为正,陈泰为副,主次恰好颠倒过来。魏同钧之能力,可见一斑。”
颜幼卿瞅了瞅北伐军先锋部队离开河阳逼近铜山那一条简讯,道:“张、刘二位大哥,想来就在这一批队伍里。”
安裕容点头:“不独他们,杨元绍杨兄,大约也在这里。他一心要做大事业,纵有风险,亦不会放过此等良机。”
杨元绍因尚古之被刺去世一事大受打击,愤而转投魏同钧麾下,仿佛恍然大悟和平手段之软弱无用,变成了武装北伐的急先锋。
颜幼卿忽然不再说话,脑袋趴在安裕容肩膀上。
安裕容一愣,刹那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放下报纸,手掌抚上他后颈:“怎么了?”
“阿哥……你说……”他想问,什么时候,这世道能不再起战火硝烟,能不再兴腥风血雨?然而心中清楚地知道言语是如何苍白无力。最终只喃喃道:“你说,徐兄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么?他们什么时候能到申城呢?”
安裕容没有马上回复他,只顺着脊背缓缓摩挲。他知道对方压在心底的隐忧是什么,却无法粉饰太平。事实上,随着尚古之去世时日渐渐增加,这个人,与这个人之死造成的后续影响,或许曾经一时被惨淡愁云遮蔽,如今正缓缓廓清迷雾,显露出山崩地陷般的巨壑鸿沟来。
似乎本该筑一条通衢大道,偏叫老天硬生生拦腰斩断。令人不得不生出“斯人今已矣,吾道竟何之”的仓皇与茫然。
战火重燃那一刻,安裕容醍醐灌顶般透彻想通了,为何幼卿与自己,会与尚古之那般投缘,不惜随同他出生入死。不为别的,只因这位尚先生身上,有一种安定人心,平定世道的力量,饱经离乱之人最为向往。
而今,一切另当别论。
他把颜幼卿往怀里抱紧些,终究安慰道:“眼下南北交通尚未彻底中断,应当不致太糟。家里还有嫂嫂与孩子们在,你我更要镇定为上,切勿胡思乱想。”转换话题,“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忙,咱们吃了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