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抬坛子过来那两个家仆模样的人也都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拼命忍着才能不吐出来的模样。
那个带头的壮汉当然也是一样的。
钱宝儿暗暗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眼宋景桓,宋景桓本是想出来的,但钱宝儿这么一瞧,他便站住了。
钱罐子分明是不想他出面,她希望自个儿解决。
那他随了她便是了。
当然,前提是事情没有闹大。
钱宝儿见宋景桓站住便松了口气,捂着口鼻小心翼翼道:“你确定,这个东西是从我们陆家酒坊买回去的?”
带头的壮汉忍着吐出来的冲动,用力点点头道:“这当然是从你们家买的东西,要不然我们还能拿来讹你不成?”
话刚说完他自己就又退了好几步。
钱宝儿两个箭步上前迅速捡起红布就给捂在了坛口上,那股子酸臭味才减弱了一些。
周围的人也都似乎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见臭味淡了,又都围了上来。
钱宝儿终于放开了袖子,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随即插在了腰上。
“这坛子东西确定是从我们家买的?”
“当然!”带头的壮汉也学着她叉腰,一副坚定到不能更认真的嘴脸,“这件事从你们家买的!”
他身后那几个壮汉也都学着他的动作,瞧上去气势非常浩大,很凶,很吓人。
真像那么一回事。
“好,既然你说这坛子里的东西是从我们陆家酒坊买的,那你告诉我,你们家是何时下的定金,酒是你们上门来取还是我们派人送过去的,是何时取又是何时送?”
带头的人被她这么一问就愣住了,还是穿着布衣的两个人凑过来低声嘀咕了两句,他哦哦了两句随即恍然大悟。
“定金是半个月前给的,是我们家的管家亲自来你们酒坊定的。酒是昨个儿我们家主人派人来取的,到府里时已经是傍晚。这些都有票据为证。没成想揭开红布便是这个味道了。”
说着就甩出了付定金与取酒时酒坊这边开具的票据。
钱宝儿结果票据看了一眼,随即招招手唤了陆无双出来。
柜台后基本上是陆无双在打理,也就是票据都是经过她的手,她一看便知。
陆无双从钱宝儿这儿接过去看了看,低声道:“夫人,这票据的确是我开的。”
“嗯,辛苦了,陆掌柜先进去吧。”
“是。”
陆无双微微颔首后便又进去了,钱宝儿笑笑点了个头,便将票据攥在手上了。
。
“好,我且当你说的是实话,那我们家酒坊开到戌时才打烊,你们开坛发现原本的酒变成这等味道,为何不昨日便上门来讨个说法?”
钱宝儿说着指着票据上所写的地址接着说道,“你们府上是甲子巷王家,阁下可知甲子巷王家到这儿是多少路程?”
带头的壮汉又愣住了,“我,我……”
钱宝儿说着话便回头问往铺子里头的宋景桓,“相公,甲子巷王家离这儿多远?”
宋景桓答曰:“步行半个时辰,有车马代步的话,两刻钟。”
门口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说道:“有马车也就两刻钟就到了。”
钱宝儿甜滋滋道了一句:“多谢。”
对吧,有马车的话两刻钟也就到了。
带头的壮汉顿时一脸尴尬,“那,那我们真金白银买的东西,发现坏了,我们晚上不愿意出门怕晚归碰上宵禁,今个儿再来不成么?”
“成啊。”钱宝儿脸上带着笑接腔道,“但我刚才说的是,假设你说的是真话的话。”
“可你知道在端午前这般的气候里,一坛酒要变酸变质需要多长么?你家主人派你们来取酒,你们不可能不验过货就取走了,既然是当场验过确定无误才取走,好好的一坛酒怎么可能两刻钟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钱宝儿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个带头的壮汉,他心里头莫名没了底,胆怯地结巴起来,“那,那东西就是坏了呀。这坛子就是从你们家拿的,不信你看上面还有你们陆家酒坊的标记呢。才两刻钟酒就坏了,你要怎么解释,难不成我们故意将你们的酒换成别的东西来讹你们?”
“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钱宝儿无辜摊手。
那个壮汉顿时感觉不好,摸着棍子就重重打在了地上,“你就是这个意思。东西是在你们家买的,有票有据你居然敢不认。你就不怕我们报官!”
“报官?报官好啊。”钱宝儿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笑靥如花,“遇上这种疑似jian商偷工减料赚黑心钱的事情最应该报官了,坛子里的东西是不是我们陆家酒坊的雄黄酒,到时候官府一查便知。我们是不是真的赚黑心钱,还是旁的什么人偷换了我们的酒蓄意栽赃陷害,官府自会有公断。”
带头的壮汉根本没想到钱宝儿敢这么说,一脸茫然回头去看他身后穿着布衣那两个仆人,“说好的不是这样的,这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