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人闲聊了几句,便发现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元慧缨突然想起魏恕送他的那块玉佩来,说道:
“对了,上次说好了的,我也要做一块玉佩回赠给你。”
“呃……不必了吧,那个太麻烦,要好几日……”
“反正现在也没事情做嘛,我猜我妈又要把我扔在你们家好几天。”元慧缨摊了摊手说。“答应我嘛。”元慧缨不太会撒娇,只是带着央求的眼神看着他,魏恕只得带她来到了他家的那间储物间,那里放着他当时买来的电动雕刻机,以及一些剩余的玉石毛料。
魏恕开始手把手教元慧缨。其实他自己也是个初学者,门外汉,只是给元慧缨传授一些入门的经验罢了,但元慧缨学得很快。元慧缨试了试手,便开始与魏恕一起设计造型,两人讨论了许久,仍是没法确定下来。最后,由于魏恕是1991年出生的,属羊,元慧缨便拍板决定了——选择羊的造型。最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决定做一只山羊头的造型。那山羊的头上长着弯弯的长角,让魏恕想起了冥界金陵城那家酒店的老板。
魏恕跟元慧缨就这么一起过了几天。白天,两人一起做那个羊头玉佩,一起做饭。晚上,两人拿点什么吃的喝的,一起听音乐,看电影,聊天……当然,其间两人还一起出门买过东西,逛超市和菜市场。元慧缨又教给魏恕很多菜市场知识和厨艺,魏恕学得很好,但因为他的努力,灵魂能量消耗得更快了。睡前,两人像老夫老妻一样,一起泡脚,一起洗澡,给对方搓背,捏捏肩膀和腿脚。
不然,就这么死去吧……魏恕想着。魂丝撤回,也是等死,不撤回,也是死,我不如把自己所有的灵魂和Jing力都消耗在阳世吧……他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算好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如今,他已是完全拿意志力在撑住自己的Jing神,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失去Cao纵者的孤独的帆船,任凭风浪推着,拉扯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漂到什么地方去……
但他还是需要作出选择的。他发现自己太依恋元慧缨,在临走之前,他需要一点点独处的空间来思考。于是他告诉元慧缨,他要去楼下小商店买个东西,马上回来。元慧缨有些小惊讶,因为按常理,魏恕应拉她一起去,几天来两人一直都寸步不离的。但她还是答应了。
魏恕走出了楼宇。今天外面的太阳有些热。从前,他喜欢阳世的太阳,那是冥界没有的美丽东西,但此刻的太阳却让他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归属。他是从冥界而来,这太阳是这大地上所有的人和活物的,而不是他的。
留和走,两种想法在魏恕的脑中撕扯着,令他感到痛苦和绝望。他被晒得有些晕眩,可灵魂却获得了难得的清醒。不知怎么地,无常鬼的感觉慢慢来到了这具阳身上,他仿佛感受到了身体中和阳光中的能量。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刺眼的太阳,“走”和“留”,这两种想法形成了两股力量,在他的眼前撕扯开了一片空间。那不知是灵魂的领域,还是幻境,他从那撕扯开的口子钻了进去,那边是一片原野,恰是凉爽的初夏早晨,他的身旁是牵牛花和狗尾巴草,身前是铁轨,阳光刚刚好。
“咣当咣当”,远处传来了火车的声音。魏恕远远望去,那火车头黝黑黝黑的,烟囱里喷出柔软的白烟,车头的两侧,还带着些亮晶晶的露水,应是从铁轨两旁的牵牛花和狗尾巴草叶子上沾到的。火车头很快便从他面前驶过了,跟在火车头后面的,是无穷无尽的车厢。有的车厢是银白色的,像动车的车厢也像驱逐舰舰炮的炮管;有的车厢是黑色的,货仓门开着,里面堆满了亮晶晶的羊头玉佩和冥菊;有的车厢的形状在不停变幻着,那感觉难以用言语描述,就好似忘川河的河水,又像那望乡台的幻壁……
他站在一旁,看着一节一节的车厢在他面前经过,速度快极了,就像匆匆的过客,但那沉稳的机械声音,和耀眼的铁皮外壳,却仿佛在嘲讽他才是过客。他终于极厌烦这无穷无尽的火车了,他开始痛恨这火车和火车下的轨道。他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想象成极坚硬的东西,然后把它塞到了车轮与铁轨之间的空隙中——他期望这能掀翻这火车或弄坏这铁轨——即便希望渺茫。但,只有巨大的痛楚碾压了他的手指,痛得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还是站在阳世的太阳下,刚刚的一切,是幻境。
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完好无损,安然无恙。这手指,他是既喜爱,又厌恶。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最后的时刻来了,我不要被动地等待。即便是烟消云散,即便是一败涂地,我也要迎上去。
然后,他,魏恕也是范其英,撤出了自己的魂丝末端。如同范其英影子一般的魂丝末端飘到了半空之中,然后向下望着那魏恕的rou体。那魏恕有些呆滞,好像忘记了什么一般,但几秒之后,便一个激灵,恢复了正常。
范其英的魂丝末端看着他,那魏恕与过去好似一般无二,但他知道,那不是他,那是另一个魏恕,另一个人!而这个与范其英共同使用魏恕rou体的人,即将回去,享受本应属于他的元慧缨的爱情了!“之子于归,言秣其驹”等等诗句在他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