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顾风曜的心思,可是,他讨厌极了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有那么可怕?还是说,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顾风曜是,爸爸妈妈也是。
他们都瞒着自己。
他低下头,扯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黄铜钥匙扯出来,被他摘下。
黄铜钥匙小巧Jing致,入手沉坠,两面的齿纹弯弯曲曲,像是连绵起伏的高山,指腹摩挲一瞬,因为太过用力,双面齿纹印在皮肤上,那一小块白印。
顾千欢注视着,忽地停滞一瞬,几乎是下意识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些面粉,钥匙分两次放置其上,他看着那明晃晃的结果,粲然一笑。
他抓住了,那一点灵光!
这把钥匙的秘密,终于被他发现了。
*
青年离开后,顾风曜瞬间慌了神。
他放在眼前一切,跟着走出画室,环顾四忘,不见他熟悉的人影,直到听见一声猫叫,小梨花这时候的月份已经很大了,也不爱动弹,有时一整天都不叫一声。
顾风曜眉心骤跳,他循着声源处望去,隔着一扇玻璃门,顾千欢在阳台边,散开些许淡青色的烟雾冉冉升起,小梨花蹲在门边,看着主人。顾风曜走了过去。
阳台大开,吹过的风携着冬季独有的凛冽,拂开青年细碎的发丝,他穿着单薄的白色上衣,手肘撑着围栏,前半身倾出一个角度,目光远眺,听着外边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嬉笑声。
顾千欢转过身来,腰间抵着围栏,浅色眼瞳在天光折射下,映出琉璃般的色泽,水盈盈地剔透。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又缓缓移开视线,这样的不动声色,平静如水,顾风曜一颗心沉沉往下坠。
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刹那间惶恐塞满整颗心脏,尖锐的疼,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不看他。
“欢欢,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顾千欢闻声侧目,撞入男人点漆似的眼眸,他愣了下,轻轻碰上脚边的花盆:“你说你错了,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顾风曜一瞬滞住。
不等他回答,顾千欢已经出声:“你不知道,你只是怕我离开,顾风曜,你和之前的我一样。”
最后的尾音如一阵轻烟,吹散在风里。
“顾风曜,你抬头,看着我。”
他不需要做什么,倚着围栏,轻巧地勾了勾手,男人在他默许中靠近,青年白皙的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我们犯了一样的错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关于信任。”
之前是自己不信任他,现在是他不信任自己,哪有什么天生顺遂的爱情,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磨合,拼成圆满。
顾千欢微微抿唇,柔软的舌尖擦过尖牙,刮蹭过带来细微的刺痛,他的声线清越,此时放慢了有种慵懒的感觉,如云雾拂面,言语却笃定且坚信:“顾风曜,我把一切交给你,你把一切交给我。”
他话音刚落,指尖被男人含住,顾风曜漆黑的眼眸倒映出恋人样子,他没再做任何撩拨的动作,那一瞬间的明悟足以抵消之前一切。
他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等来这一天。
顾风曜喉结滚动,半晌,声线喑哑低沉地说:“好。”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撞击,竟叫他产生一种幸福至极的晕眩感,不过顾风曜可舍不得阖眼,他要用这双眼睛,记录下之后每分每一秒。
这是他最快乐的一天。
一阵凛冽的风裹着男人的气息缠过来,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叠biff效果,顾千欢愣了下,扯了扯单薄的袖口,抬脚往里走,没两步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侧头淡瞥了眼他:“快跟上,进屋给你处理伤口。”
语气稍一停顿,他说:“我怕再不处理,你这伤口就愈合了。”
顾风曜低下头看了看手掌清晰的裂口,无声地笑了。
画作最后还是由顾风曜亲自出面“护送”,他说得冠冕堂皇,加之最近天气晴朗,已经有春天万物复苏的氛围,连带千欢也心动一刹,跟着出来了。
兰奥赛在镜城十星塔进行,这是镜城内最高建筑物,早在确定赛事后政府联合主办方已经开始布置场地,确定在地上一层。
送完东西准备走人,迎面对上一位不速之客——徐彦。
他看见顾千欢的刹那,脸色控制不住地扭曲,好在只是一刹就妥帖地收敛起来,言笑晏晏道:“真巧,你也来送画。”
顾千欢理都没理,直接擦肩而过,徐彦恼羞成怒,再想出手的时候,已经错过最佳机会。
他眯着眼,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挤出一声冷笑。再回头看向自己的画作,他拍了拍手,颐气指使地对着工人们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给我送进去。”
再英俊的脸也遮不住这颗丑恶的心,这幅嘴脸让人惊愕,暗处的人则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只有这么蠢,才会被他们拿捏住啊。
又蠢又毒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