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的情绪能缓下来。
她,能回家!
冬天的白日很短,太阳很快就往西沉,就连最后的一点余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她忐忑着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大门仍是紧闭着,任她怎样叫唤,林爸爸也没有给她开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黑夜中升起的万家灯火,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熄灭。
天气也随着入夜,变得越加的寒冷。
远处的蟋蟀在凄厉地鸣叫着,眸光触及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
除了嗖嗖而过的风声,四周异常的安静Yin沉。
黑暗把她团团地包围着,身上的寒气冷入骨髓,饥饿交加的她,就像是被世间遗弃一般,孤独而落漠。
踡缩着瘦削的身子,躲在角落里,屈着膝盖把头埋在里面,以求遮挡些许寒风呼啸的肆虐。
凛凛的冷风像狮子狂啸一般,呼呼地吹向她单薄的身子,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
一波又一波凛冽的风刮过来,无情地从她的身上呼啸而过。
夜已越来越沉。
她的手脚麻痹冰冻,脸上就像贴上了一层寒霜般冰冷,赤赤地痛着。
饥寒交迫,胃痛也隐隐地发作,她只能紧紧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在黑暗中,孤苦伶仃地无处可依靠。
她的家。
就在她的身后,仅一墙之隔,却连一处可以让她抵御风寒的地方。
都没有!
她瑟缩着老弱单薄的身子,悲凉地抬眸,望着眼前漆黑虚无的一片。
心中凄苦彷徨的她,终是流下了苦涩的眼泪,像个无助的小孩一般,埋首抽咽。
茫茫世间,竟无容她之所!
在寒冷的冬夜里,如丧家犬似地无人收留。
往日所遭受的委屈,像细菌入侵大脑一般,逐渐扩散,悲观绝望的情绪。
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一点一点地侵噬着她的心扉。
因为丈夫的病,她几乎被所有人孤立,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是不受人待见的。
村里的人,见到她就像躲避瘟神一样,去到哪里都会被人排斥,遭人嫌弃,受尽白眼,成为众矢之的。
她一直含泪隐忍着,这种欺压与歧视。
哪怕她受尽白眼,儿女都不在身边,被邻居鲍英一次又一次地诅咒欺凌。
孤立无缓的时候,她也从未试过像如今这般狼狈。
可是现在,她像个孩童般抽泣啼哭,呜呜咽咽的哭声,带着无言的苦楚,凄惨而悲戚。
如果当初,父亲听她的话,给她重新指配另一门亲事。
她这一生都不会像如今的这般孤苦。
爸,您说他好,叫我嫁给他……
可是现在。
您睁开眼睛看看,您女儿今天凄苦的下场!
您睁开眼睛看看,您帮我选的良婿,今天变成什么样的人!
爸,您错了!
您看错了!
如果当初,您听我的……
帮我退了这门亲事,再重新择良婿。
再凄惨的结局,也不会像如今的这般凄楚!
心灰意冷
天已破晓,黎明像一把锋锐的利刃,劈开漆黑灰暗的夜幕。
天地间还没迎来初升的太阳,只有一丝微弱的光,到处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拂晓的寒气,路边的小草上掩盖着一层薄薄的灰色露水。
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频繁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翻箱倒柜乒呤哐啷的声音。
不知道林爸爸正在找着些什么。
林妈妈抬起苍白憔悴的面容,凌乱的头发遮盖着的眼睛,空洞而无神,眼眶深陷,形容枯槁,显得Jing神不振情绪低落。
熬过了漫长寒风侵肌的黑夜,饥饿已没有最初的那么强烈。
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无Jing打采地毫无生气,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屋内升起浓烈滚滚的黑烟,夹杂着烧焦似的难闻气味,在空气中随处飘散。
有人在里面不断地拍打着大门。
林妈妈知道,这是小辉想要出来,又不会开门做的惯性动作。
枯瘦的手撑着大腿吃力地站了起来,眼睛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她用手拍打着麻痹而僵硬的双腿,撩好凌乱的发丝,扶着墙边走到了大门口。
空气中散发着的难闻的气味,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佝偻着背往门缝里瞧。
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看到林爸爸蹲在天井旁边,手里拿着棍子正在烧着些什么。
小辉还在拼命地拍打着门,偶尔剧烈地摇晃着门板,门与石阶的强烈碰撞,不断地发出吵杂刺耳的声音。
林爸爸也许是嫌他太吵,扔下手上的木棍,站起来帮他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林妈妈看着堆积在天井中央,熊熊的烈火中正在燃烧着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