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只以为是一句戏言,而今想来,自从我病后,段御龙仿佛再也没有临幸过任何妃子,他遵守着我的承诺,再不勉强我做他真正皇后,同时也守着自己的承诺,皇宫佳丽三千,他如千帆过尽,独愿一心一意陪在我身边。
鸳鸯藤幽幽淡香袅袅,金黄玉白的花朵在花架上抵死缠绵,挨挤得热热闹闹,放眼望去,如一匹上好的青绢,绣上了点点繁花。
这世上的爱情,若不能两心相许,纵是如何情浓意重,唯有辜负。
我扶着密密的花架沉思,阳光穿透至此只剩下疏疏的影,偶一阵和风,吹落下花蕊无数,坠了我满身满发皆是,更多的飘零在地上,静静地铺陈在零碎的日光中。
珍儿一路东张西望急匆匆走过来,额头是全是细密的汗珠,在看到我的刹那,先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这才抚胸说道:“娘娘可叫奴婢一番好找,陈公公在殿外候着呢,他比奴婢还急,娘娘再不出现的话,恐怕他就要急哭了。”
我才走出藤架,听珍儿说得夸张,忍不住笑道:“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珍儿急道:“不是不是,陈公公来了半天了,他说皇上在发脾气呢,恐怕只有娘娘才劝得下。”
段御龙发脾气?我这才有些惊奇,他向来内敛深沉,喜怒很少形于色,能令他大发雷霆的,恐怕也只有朝堂之事,难道是形势有变,天佑国马上要开战了?我一想到此,忙忙地便往锦岚宫走,一边细细问道:“陈公公有没有说皇上是为了什么事生气?”
珍儿也跟着我一路小跑,说道:“这个倒不十分清楚,只听说长公主和清平王突然回宫了。”
我越发肯定与边关战事有关,赶回了锦岚宫,陈公公正急得在回廊处来回走动,不住朝宫外抻头探脑,一见到我就迎上来道:“皇后娘娘可回宫了,皇上急召觐见呢!”
来不及更衣换妆,我便随着陈公公一起去大殿见段御龙,途中我悄声问他道:“到底皇上为了什么事大发雷霆?”
陈公公是段御龙的贴身太监,从小伺候他长大,情谊深厚,段御龙许多大事也并不瞒他。
陈公公皱眉道:“还不是长公主脾气倔强,先是在家中闹自杀,如今更不顾清平王劝阻,直冲到宫中要求皇上许她一支兵马,她要杀到昭月国以雪前耻,皇上一切事情都还没有计划好,怎容得她在此时胡闹,不过斥责了她几句,她竟抱着亡夫的灵位大吵大闹,说皇上若不肯应她,她就抱着灵位嫁到昭月国去。”
段飞凤出了名地刚强泼辣,巾帼不让须眉,她的丈夫本是战功彪炳的将军,听闻出征打仗之时,段飞凤常常男装随往,许多奇谋妙策也大都出自她所授意,可惜夫婿却不长寿,结缡仅三载便战死沙场,留下段飞凤一人,无儿无女苦渡余生。
她与夫婿伉俪情深,如何能容得昭月小国对她公然侮辱,她有如此激烈反应,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我仔细想想又不对劲,段飞凤是何等深怀谋略之人,只恨不是男儿之身,否则凭她之能,定国□□也非易事,她怎么会在此时此刻效此泼妇之态,徒令皇上倍添烦忧,此事一定另有别情。
想到此处我坦然一笑,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对陈公公说道:“你先别急,等我看了情势再说。”
皇上所居的正殿宽阔深广,再炙热的阳光也照不进绵延深处,一路走进只觉冷森幽然,陈公公走到外殿便止了步,示意要我一人走入殿阁之内。。
他轻声说道:“皇上气色不比往日,娘娘需小心说话,勿再触怒龙颜。”
我心念一动,故意提高声音说道:“皇上未见是真正动怒,陈公公且放宽心。”
我不惧不怕昂首走进,刚掀帘走入,已听到段御龙呵呵笑道:“朕说过兰萱心细如发,必不会被朕小小伎俩瞒过,你还只不信,如今可信得十足了?”
“皇兄独具慧眼,所爱之人必有过人之处,小妹唯叹自己眼拙而已。”一个清脆的女声爽朗明快,必是长公主段飞凤无疑。
她大步走过来搀起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赞道:“娘娘天姿聪慧,清丽可人,难怪皇兄视如珍宝,时时提及。”
我微笑道:“皇姐过誉了,皇姐风仪端重,为女中楷模,小妹自惭万万不及。”我说的是真心话,段飞凤英姿飒爽,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颇有男儿之风,此等品貌莫说在古代,便是在现代也是少有人及。
段展鹏坐在下首椅上皱眉凝思,看到我时起身致意,凝望着他与孟子轩极为相似的面容,明知人面相似人不同,仍不免黯然神伤。
段御龙没有放过我任何一个飘忽的神情,他含笑望着我,面容虽无不悦之色,眼神中却隐含有警告之意。
段展鹏与段飞凤互望一眼,齐齐说道:“皇兄既有要事与皇后相商,臣等先行告退。”
段飞凤从我身边走过时,朝我挤眼一笑,神神秘秘。
而某男的脸色在余人皆退下之后,明显地垮了下来,他拉着我的手一紧,无奈地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