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黎烨均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进入视野的一名身穿梅红色衣裙的女子。只见她快步迈向年饶,嘴里仍在唤着刚才的称呼。
看样子,是年饶的夫人?
果然不出所料,红衣女子很快驻足于年饶的跟前,掏出一块丝帕来,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
“今个儿风大……夫君万不可着凉了……”
我依稀听到她这么关照着,可是左思右想都觉得……今天好像没刮多大的风?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原本因妻子的温柔体贴而笑逐颜开的年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一把握住妻子擦汗的手,倏地侧过脑袋,惊恐地往我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而因此一愣的妻子也随之转动脖颈,循着丈夫的视线,向我这边投来奇怪的目光。
只是,在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她眼中的不解之色毫无预兆地化成了汹涌的惊怒。
“啊——”电光石火间,女子的一声尖叫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眨巴两下子,等着看她意欲何为。而她也没有让我白等,立马一个箭步挡在了年饶的面前,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只许他露出那个同样发怔的脑袋。
“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觊觎别人家的男人!?”女子举起略有颤抖的右臂,毫不客气地指着我,高声质问——显然,她是被气得不轻,身子微微发抖不说,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只是……什么叫“觊觎别人家的男人”啊喂……
“夫人!夫人你听我说!”就在我忍不住嘴角微抽之际,猝然还魂的年饶发话了,他一脸焦急地抓住女子的双臂,好像是打算把人给掰过去,好让自个儿面对面地向她澄清某个误会。
而他的妻子倒也给他面子,随即就转过身去面对她的夫君——可惜下一刻女子口中爆出的话语,完全将事情带向了年饶不愿看到的局面。
“年饶!”女子大喝一声,猝不及防地推开了自己的丈夫,“你……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才……才不到十年啊!你……”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想来是快要气炸了,“你竟然就把别的女人带回家了!”话音未落,她已直指我所在的位置,一双发红的眼投来怒不可遏的目光。
我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脖子,心中怎一个囧字了得。
我不过是来笼络一下人心而已,没打算把你的夫君笼络到我的后宫去啊大姐……
被当成第三者的我如是想。
“还……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女子显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彻底无视了年饶在一旁越发惊恐的神色,兀自指责着我们,“你、你们……”她说着说着,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夫人!不是……夫、夫人你听我说啊!”见女子痛心疾首,年饶不知怎么地反倒乱了方寸,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比划着什么,偏偏嘴里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让人瞧着那叫一个着急上火啊。
我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黎烨——他正脸色铁青地望着那对令人无语的夫妻,想来也是从未见识过这般先入为主的年轻妇人。
此时,我深刻地认识到:如果我再不站出来说点儿什么的话,一户好好的人家恐怕就要朴名其妙地没了。
于是,我霍然起身,刚要迈开第一步,却听得哭哭啼啼的女声中赫然响起一声低吼:“那是皇上!”
一语毕,全场寂。
一阵妖风忽而刮过,卷起尘土飞扬,徒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感。
原来今天真的有大风啊,呵呵……
亏我此刻还有心情进行调侃——下一秒,我就听到了女子声嘶力竭的反问。
“皇上了不起啊!”
此言一出,余音绕场。
春风再度,万籁俱寂。
“皇……”直到被雷劈中的年饶惊魂未定地跪下身来,嘴里颤颤巍巍地吐出一个音节,现场的沉默才得以打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他不住地拿脑门捶地——我甚至怀疑,他再这么磕下去,会不会变成脑震荡?
诚然,对一国之君出言不逊,弄不好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他的妻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把皇帝给得罪了。
唉,冲动是魔鬼。
“皇……皇皇……”终于,发泄完的年夫人也如梦初醒,一双眼瞪得滚圆滚圆,她张大了嘴,呆若木鸡地看着我步步靠近。
“还不快跪下!”年饶使劲拽了拽尚未缓过劲来的妻子,硬是把她拖到了地面上。
“扑通”一声,魂不附体的女子颓然下跪。双膝触地之后,她总算意识到自己竟后知后觉地惹上了一桩天大的祸事。脸色刷白地仰视于我,她猛地回神,和被她连累的夫君一块儿,冲我一个劲儿地磕头。
“贱妾、贱妾不知是皇上驾临!”她惊慌失措地说着,整个人又发起抖来,“贱妾……贱妾有罪!贱妾有罪!”
“行了,别磕了。”我终是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了他俩不断叩拜的行为,“不是叫你们别磕了吗?!”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