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笛截取的录音约有二十分钟,照她估计,等音频播完郝莉差不多也该到了,郝莉答应会上台做一个简短发言。
录音播至十分钟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粗鲁地撞开,三名保安鱼贯而入,领头的进门就是一声高吼:“会议到此结束!”
众人错愕之际,另两名保安各自奔向两架摄影机,勒令摄影师关机,显然是有备而来。
童璐认识工厂的保安,眼见其中一人不顾阻拦要强行关闭摄影机,立刻冲上去怒斥,“我看谁敢碰我的东西!”
她怒目圆睁的样子让保安想起她昔日在人事部的威仪,犹豫之间,摄影机就被好几人给护住,王伟德、谢江都挺身出来与保安对峙。
吴笛在台上问:“谁让你们来捣乱的?”
听众中也有数人起身,对突如其来的干扰行为表示愤慨。
领头保安昂首宣布,“冯总让我们来的!我们不是来捣乱,是来制止你胡说八道的!”
吴笛刚要说话,冯总已从外面走进来。冯总在核磁工厂有着绝对的权威,他一出场,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吴笛从台上走下来,与冯总在坐席中央的走廊相遇。
冯总和颜悦色说:“Jenny,收手吧,这样搞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吴笛眼眸闪亮,“冯总,请问您是代表谁来要求我?”
“艾米。她给你打过电话,你不接,所以让我紧急转告你,马上停止研讨会,否则公司保留起诉你损毁名誉的权利。”
吴笛微笑,“那我希望你们马上报警,我保证会配合公安机关的各项调查。”
冯总轻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Jenny,我对你印象一直不错,也知道你这次离开公司心有不平,我无意卷入你们的纷争,但你在我的管辖区闹事,这是我绝对不容许的。”
“冯总把我为女员工鸣不平称之为闹事?”吴笛露出诧异的神色,“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核磁工厂有员工遭遇和郝莉一样的不幸,冯总也是不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安静的会议室里又起了嗡嗡声,窃窃私语中似乎透出对冯总态度的疑虑。
冯总沉声说:“这是两码事……”
“我认为是一码事!作为领导,如果收到员工被欺辱的投诉,不管是真是假都该认真对待,尽可能挖出真相,惩戒加害人!我在这里探究真相,而冯总您却不问对错只想让我闭嘴……”
“Jenny!”冯总终于恼了,“别再假借名义声讨卡尔了,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目的!你不是真的想为郝莉讨回公道,你就是想弄臭卡尔……”
吴笛针锋相对,“没错!我就是想让更多人看清卡尔的嘴脸,我不希望一个蹂躏女性的罪犯登上施明克的高位,以便有机会去祸害更多女职员,为此我会动用一切合法手段来阻止——冯总,您向来洁身自好,我没想到您这次会出面帮卡尔!请相信我,卡尔是走不远的,您真的要把自己的前途押在这个人身上吗?”
冯总双手插在兜里,朝观众席迅速扫了眼,那一双双探究的眼睛令他芒刺在背,他格外留意到两台摄影机,从他进门后就没停止过运作,他不难想象自己继续制止下去可能会引发什么后果,铁青的脸色渐渐转为温和。
当祁昊闻讯赶到会场时,冯总已带人离开,扩音器里传出郝莉陈述的声音。
祁昊挑了张最靠边的位子坐下,抱起双臂,半眯着眼睛打量台上的吴笛,吴笛也看见他了,嘴角一扯,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郝莉登台,是整场研讨会的高chao。吴笛也是首次见到她真人,郝莉个子娇小,五官清秀,双眸黑且有神,略带一丝野性,浑身上下毫无办公室女孩的气质,因此也很难让人将她与“受害者郝莉”联系起来,然而当她站在台上重述那段记忆,当痛楚自然而然从她神色里流出来,所有人都确信,她所受的伤害是真的。所有人都为她遭受的经历感到愤怒。
“……离职后,我想过要忘记,变成另一个人活着,但是不可能,不可能全忘掉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自虐一样想起从前那些事,常常羞愤到想死。我恨自己懦弱,没有在遭受凌辱时拼死反抗,也恨自己不够坚决,虽然曝光了对方却畏首畏尾,最后选择妥协……这几年,我一直觉得痛悔,不仅有被污辱的痛苦,还有对自己懦弱的自责,所以我想,既然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再说一次真话,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不管别人相不相信,至少我又活过来了……”
郝莉赢得的掌声经久不绝,好多女员工跑上去拥抱她,鼓励她,支持她,吴笛觉得欣慰,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面对面的讲述才最震撼,也最具说服力。
当一切结束,吴笛坐上祁昊的车回家时,她才感到自己原来如此疲倦,兴奋的感觉消失了,她突然饥肠辘辘。
祁昊拉开储物盒,从里面取出她爱吃的酥皮点心,吴笛拆开包装,简直是狼吞虎咽。
“这下舒服了?”祁昊瞥她一眼说。
吴笛重重点头,“嗯!不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