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世间本就有人长得很像,这也不是什么过于稀奇的事。
可是……也未免太像了吧?
若小少爷还活着,也已这般大了。
日落黄昏,一辆马车缓缓走在路上。
路边有个年轻人头插草标,手里举着一块白布,上头用木炭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马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帘微启,赶车的人侧着耳朵倾听车里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车帘放下,赶车的人走上前问这个卖身葬父的人:“你可识字吗?”
“小的略读过两年书,些许识得几个字。”年轻人见有人搭话,连忙说。
“那你葬了父亲之后,可还读不读书呢?”赶车的人问他。
“我已经卖了身,哪里还能读书。”年轻人苦笑道。
他无力安葬父亲,只能自己卖身为奴,用典身前作为父亲的烧埋银子。
“我家主人要帮你,不用你卖身为奴,只是问你葬父之后还读不读书?”车夫问他。
年轻人听了忙说:“不读书了,我这个年纪读了书又有什么用?还是早早讨房媳妇,养家糊口为是。”
车夫听他如此说,便丢了一块五六两重的银子给他。
那年轻人千恩万谢,车夫却不受他的谢,心里暗笑这年轻人不识抬举。倘若他说一句还要读书,那么就不是五两银子,而是五十两了。
马车来到玉山公主府门前停下,看门的见附马回来了,连忙迎出来。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驸马爷出身寒微,但谦恭好学。更令人敬佩的是他照顾自己瘫痪在床的继母五六年,直到和公主成亲半年后,他的继母才故去。
驸马如今已是吏部大员,极得皇上器重。
和之前的那位驸马不同,这一位对公主真是百里挑一的好。
第547章 公子落发建浮屠
春愁河畔,晚霞漫天。
两岸古柳垂杨,映得河水湛碧。
河上船只往来,多是游河赏景的。
又快到中秋,风里微微带了凉意。
有外省进京的人坐在船上,指着岸边的一座高塔问道:“这北岸不都是花楼吗?什么时候多了座塔出来?”
撑船的艄公闻言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笑问道:“客官怕是近三年都没有进京吧?”
客人听了一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还是六年前来过一次京城,此后因为不太平,便没再进京了。”
毕竟当初六军哗变,京畿瘟疫,确实动荡过好一阵子。
“那就难怪了,这座塔是从两年多前开始建的。”艄公道:“如今也才建成没多久。”
“这是座什么塔?怎么会建在这里?”客人问。
“虽说塔身上刻了名字叫安息塔,我们却都习惯叫它艳鬼塔。”艄公道:“您不妨听着名字猜一猜。”
“如何取这么个名字?”客人顿感好奇:“倒像是除祟的。”
“您刚才不也说了,这北岸都是烟花之地。这塔址上原本是京城最大的花楼楚腰馆,五年前这里失火,里头烧死了几十个人。自那以后就不太平,每逢Yin天下雨便有哭声,人们在夜里都不敢到那边去。”
“这么说这座塔建起来是还真是为了镇鬼的?”客人一副了然的神情。
“可不是为了镇鬼,是为了超度亡魂。”艄公纠正道:“说起来,这些人死的也怪可怜。”
“原来如此!这塔是朝廷所建吧?”客人看着那塔巍峨高耸,想必只有官府才有这样的手笔。
“可不是,官府哪有工夫过问这些事?”艄公呵呵笑道。
“那是谁建的?”客人忍不住追问下去:“这可是件积功德的事。”
“是个和尚。”艄公道。
“和尚……”客人想了想说:“必是哪位得道高僧了。这些人从来一呼百应,只要牵个头,自然有大批香主送上银子。”
“客人可又猜错了,这一位是个新近出家的和尚,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高僧。”艄公得意地继续卖关子:“他从出家之日起便四处化缘,就为建成这座塔。”
“照你这么说,想必是这和尚欠了风流债吧!”客人哈哈大笑起来。
艄公也陪着笑,没有在解释。
船只顺水漂流,渐渐地将那座塔抛在了身后。
安息塔是印空和尚化缘修建起来的,建了整整两年。
他与别的和尚不同,因为他出家前是身份尊贵的驸马爷,更是百姓爱戴的神医。
世人或许不知印空和尚,但一定听过兰台公子的名号。
当年玉山公主对他爱而不得,有大悲寺的无相禅师调停,定了个三年之约。
等到三年期满,司马兰台依旧心如铁石。
玉山公主的心也冷了,又何况另一边还有如今的驸马爷嘘寒问暖,伏低做小。
可说到底总是陷得太深,难以抽身出来。
最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