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落音轩,褚明珂便见到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她们个个神色凝重,褚明珂的心里更加不安。她摆手示意丫鬟婆子免礼,直接朝褚明琮住的东厢房走去。
刚到门口,听见屋内有人在说话。
屋内,褚景桥看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儿子,揽着伤心过度的秦氏,安慰她:“你放心,乔掌柜说了,庆春堂来了个会解毒的沈郎中,前几日有个小姑娘中了与明琮同样的毒,沈郎中给她解了。等沈郎中一到,明琮身上的毒自然解了。”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表明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我知道的。”秦氏的声音轻轻地,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泪水不断往下滑落:“都是我的错,他们十二年前已经借我的手害了明珂,如今明琮又被害。明珂之前提醒过我,明知那些人回来了,我应该小心些的。”
“不怪你。”褚景桥温声劝正自责着的秦氏:“十多年过去,我们都没料到那些人会卷土重来。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若我当年下手时留一丝余地,若我的动作快些,便不会被他们抓到把柄,孩子们便不会遭遇这些。”
“明琮怎么还没醒,他才五岁,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你放心,不会的,明琮的身子骨比他姐姐幼时强,治疗时也不用走弯路,不会留下后遗症。”
“景桥哥,我好怕……”
“别怕,咱们一路经历了多少事,不都过来了,可见天无绝人之路。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孩子们……”
屋里的两人絮絮说着,褚明珂没法再往前前进一步。
照他们的意思,她误会了秦氏三年,十二年前她中毒并非秦氏故意,而是秦氏被人利用,难怪爹爹一直说秦氏不会害她。既是如此,他们为何不早些对自己说,还让自己误会了这么久?
褚明珂的心里像是有猫在挠,她必须知道答案。
一名丫鬟从端了盆用过的水从屋里出来,见褚明珂站在门口,下意识地给明珂问安行礼。
褚明珂知道屋内的人定然会听到动静,索性抬步进屋,她一眼便看见了朝门口走来的爹爹。
爹爹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褚明珂心头一跳,爹爹这一句问得好莫名其妙,一般人会问“你怎么来了”,他这一问反倒是像想掩盖什么,她干脆也打马虎眼:“刚到,回来时听青豆说明琮病了就过来看看,明琮怎么了?”
“他没事。”褚景桥回头看了一眼,平静道:“小孩子贪玩,今日在外面玩得久了些,受了些风寒,睡一觉就好了。”
褚明珂心惊,对方的手都伸到府里来了,爹爹竟还想着隐瞒她,纸如何包得住火?
褚明珂朝屋里走:“我去看看他。”
褚景桥状若无意拦在他面前,故作轻松道:“他没事了,睡着了。”
秦氏原本在床沿坐着,此时也站了起来,甚至朝褚明珂挤出一个微笑:“明珂来了。”
褚明珂觉得这两人的态度诡异极了,原本想要询问的话问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见他们俩煞费苦心一左一右地挡住自己的视线,褚明珂将到了唇边的话吞了回去,罢了,既然他们不愿说,她便自己去查。
褚景桥还道:“时近年关,外头有些不太平,你最近少往外头跑。”
“我明白的。”褚明珂口里应和着,决心旁敲侧击一下:“爹爹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今日我在外面遇见几个人,他们说让我随他们走一趟。”
“你没事吧?”褚景桥的脸色果然变了,问褚明珂:“对方是什么人?”
褚明珂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摇头:“我不知道,但他们来势汹汹,态度恶劣,我让苏叶与丁全将他们赶走了。”
褚景桥舒了口气,交代褚明珂:“最近的确有人想找爹爹的麻烦,是生意上的对手,不过并非大事,爹爹很快便能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安心备嫁便是。你最近也少出门,若实在要出去,我给你新拨了四名护院,从昨夜起就守在你的院外,你出门时带上他们。”
关于亲事,褚明珂此时没有心思再同他争辩什么。褚明珂瞧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发紧,说到底爹爹是不希望自己Cao心。同时,她也意识到,爹爹另派护院守着自己,并非要将她软禁,而是想确保她的安全。
门外突然传来青豆兴奋的声音:“老爷,沈郎中来了!”
褚明珂回头,果然见沈南星正迈上台阶,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褚景桥满脑子都是疑问,来的人为何是沈南星?
他今日去庆春堂时来不及多问乔掌柜,不知他口里的沈郎中竟然是沈南星。他看向褚明珂:“你先回去歇息,等你弟弟好了,我差人告诉你。”
这便是要支开自己了,罢了,褚明珂在心底叹了口气,先让沈南星给弟弟解毒。
褚明珂冲褚景桥和秦氏颔首,利索地退了出去。
见褚景桥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沈南星主动开口打破沉寂:“褚叔叔,明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