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朕,可开心?”
仅是寥寥一句,沈旖却能想象出周肆在写这话时的神情,必是极恼,极怒,但又发作不得,极其憋闷。
她又该如何回呢?
尽管是刻意为之,但病,也是真病。
至于破庙那桩,她晕了,更不能认,即便认,也只能认成卫臻。
思索到了深夜,梆子敲过二更,沈旖才从恍惚中回了神,提笔回信。
隔日,陶婶比约定的来得要早,隐晦询问过后,见沈旖点头,把竹筒递还给她,整个人也是松了口气。
沈旖想笑,却是淡嘲:“明里暗里两份差事,可心安?”
陶婶表情一滞,仍好声好气道:“二少夫人天生富贵相,到哪都有贵人庇佑,不比我们这些奴才,看着主子脸色,日日提心吊胆,唯恐朝不保夕,”
话语一顿,陶婶别有深意道:“说来,这天下唯有一个主,即便是二少夫人,还有整个卫家,谁又敢不听从呢?”
这背主,也真够背得理直气壮的。
陶婶拿到了东西,赶紧去找赵奍复命。
赵奍如今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思,愈发殷勤,若不是为着主子名声,都想直接把人绑了扔到主子床上。
这会儿,几名重臣正在书房里力劝主子爷。
“皇上屈尊前来卫家,已经是给了卫家无上的荣光,天下人都赞皇上是明君,臣以为,此番已足够,且在外逗留久了恐不安全,还望皇上为着社稷考量,及早回宫。”
“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
“朕还没死。”
几个字把御史打了一整夜的草稿全都堵了回去,且惊恐跪下。
“臣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恕罪。”
“朕恕,你们走。”
周肆等了一日,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却等来这几人碍自己眼,没有当场发火要他们滚蛋,已经是他脾气转好,在克制了。
“臣---”
“朕几日不上朝,这天下就危了,要你们何用。”
最终,周肆还是发了火,把人通通撵走。
赵奍候在外面不敢进,还是主子一声低喝,他才弓背哈腰匆忙入内,再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把竹筒奉上。
良久,不敢抬头。
不知又过了多久,听到一声喜怒不辨的轻笑,赵奍心头一紧,愈发不敢吭气了。
“你猜,她是如何回我的?”
并不想掺和进主子私情的大内总管:......
“她说,要朕把她的夫君还给她,她才开心。”
“......”
赵奍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遁了。
主子瞧上哪个不好,偏偏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这个妇,还是自己赐出去的。
能怪谁。
“她向朕讨要她的夫君?”
对着的是赵奍,周肆却更像是在自问,唇舌之间,还在回味这话,想到宫里的沈家女也是将夫君挂在嘴边,只觉荒谬可笑。
堂都没拜,洞房也没圆,黄花大闺女,哪来的夫君。
看来,她这病怕是没好全。
“你明日就把薛王两名太医全都叫来,好生替她诊诊。”
又过了一日,天子体恤忠臣,派来宫中太医为卫臻遗孀诊脉调养的恩谕长了翅膀般传开。
宫里的惠太妃也有耳闻,唯有一声冷笑,不愿多言。
消息传到沈家,谢氏捂着帕子拭泪:“好歹还有皇上镇着,不然还不知道央央在卫家是个什么样。”
一旁的沈桓默不作声,女子果真是感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想想,把女儿赐给将死之人的,也是这位明君。
卫家人反应更是各异。
老夫人静默了好一阵,才道:“经文可以停了,女德,还是要继续抄。”
胡氏倚在老夫人身边,可劲儿夸母亲贤明。
被众人记挂着的沈旖这时倚靠在榻上小憩,太医已经离开,走前开了温补养身的方子,与沈家卖的并无不同,沈旖看了一眼就交给柳桃,让她去安排。
而陶婶仍是每日一到,私下劝她。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和世子有缘无份,如今Yin阳两隔,再念想也无用,倒不如多想想将来,你还年轻,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便是深宅大宅里,也少不了被人觊觎......灵堂那会儿,大房两个公子可是偷瞧了你好几眼,国公府偌大的门第,不寻个能压制住他们的强力靠山,你往后如何能够安生......”
人靠一张嘴,陶婶巧舌如簧,换成真正不谙世事的少女,恐怕就要动摇了。
可惜沈旖不是。
听到这话,只觉可笑。
“陶婶这意思,是要我与皇帝偷情?”
沈旖这样一问,陶婶坐不住了,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又轻声打开瞧了瞧外头,才又重新拴上。
“富贵青云路就在眼前,只等姑娘一脚踏上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