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雁风实在是爬不动了,她一手撑了膝盖,一手摆了摆,摇头道:“不行了,真不行了,我不爬了。”她说着就在路边的山石上坐了下来,“我就坐这里了,等你们下来。”
赵思柔知她体力最差,也不勉强,只对小山说道:“那你就留下陪着她吧,免得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山还没说话,雁风就先给拒绝了:“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小山还是跟着小姐去吧。”
赵思柔抬了下巴睥睨她道:“我有一个鹤雪就足够了,小山功夫差些,留给你正好。”
雁风和小山同时都皱起了眉:“您这一句话就打死两个人啊。”
鹤雪幸灾乐祸:“听见没?要我一个就够了。”她得意得朝自己比了大拇指,迈着极为嚣张的步子,大摇大摆跟着赵思柔走了。
“什么人呐?”雁风翻了个白眼。
这边赵思柔与鹤雪却像是脱了缰的马儿,一路欢快地就往山顶去了。
快到山顶的时候,她们发现了一座隐蔽在茂密林间的道观。近前看那斑驳的墙,掉色的门,她们可以肯定,这道观没什么香火。
“来都来了,就进去上一炷香吧。”赵思柔提议道。
鹤雪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她们就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小道士,约莫不过十一二岁,乍一见赵思柔主仆,还很是愣了一下。
见这小道士年幼,赵思柔便好声好气,说明了来意。
一听说是要来进香捐香火钱的女善人,小道士却还犹豫着,但到底还是先请了她们进去。
一进这道观,赵思柔不由得咂舌,才在外面她就这么觉得了,这道观可真是破旧得可以。原以为外面那只是返璞归真,没想到这里头更是破破烂烂。
“小道长,这观里就没人收拾修整吗?”赵思柔问道。
那小道士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从前面出来个道长,须发皆花白,颇有点道骨仙风的仪态。
“师父。”那小道士唤道。
赵思柔便揣测这就是观主,于是行礼道:“观主安好。”
哪知那老道却笑道:“女善人好。只是贫道并非这间道观的主人,贫道携弟子云游至此,见此间荒芜许久,正好给我师徒二人落个脚,便暂时住下了。”
原来如此。赵思柔算是明了,怪道这里如此落魄,一点香火也无。
尽管此间道观已荒废,可既然已经踏了进来,也是缘分。赵思柔见有香炉,便借了老道的香火,郑重上了炷香——礼尚往来,这香火钱还是要给的。
老道收了香火钱,又主动提道:“相逢即是缘,女善人出手如此大方,贫道别无所长,不如为女善人卜上一卦,您看如何?”
赵思柔不信鬼神,自然更不信这占卜了,所以笑着婉拒。
老道拈了山羊胡,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贫道观女善人的面相,可是极致的富贵命格啊。”
他这样一说,鹤雪便来了兴致,她笑问:“哦?那您倒是说说,我家小姐怎么个极致的富贵命格?”
那老道却又摇了头:“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啊。”
鹤雪顿时就觉得没意思,待离了那老道,她同赵思柔碎碎念道:“要我说,那牛鼻子老道就是在胡说八道,尽捡好听的话来说。小姐你已经是皇后了,还能怎么富贵了去?”
赵思柔想了想说:“做到太后?太皇太后?”
鹤雪就笑了:“那咱主仆可得都活得长长久久,等您做到太皇太后,我还服侍您。”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赵思柔也笑。
只是这约定定下还没半盏茶的功夫,鹤雪便觉得内急,撇下赵思柔,自己去找茅厕了。
赵思柔就在这破败道观的断壁残垣间闲逛着,你别说,即便是破败了,这里也自有一种残缺的美感。她立在一块残碑前,透过枯黄杂草,依稀辨认着上头的字。
正专心着呢,她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待抬头看时,只见那残碑上头,不知何时盘了一条通体雪白的蛇,蛇眼黑宝石似的,红信子一吐一吐的,正与赵思柔看了个对眼。
要说赵思柔算是胆子大的,说书先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吓不到她,可她却唯独怕这些活着的动物,尤其,是还会咬人蜇人的,比如蛇。
她从小就怕蛇,就算是没有毒的菜花蛇,她也怕得要死。有一回有条菜花蛇从厨房的房梁上掉了下来,当时她正和家里姊妹在厨房里偷吃食,看见那条蛇活生生从她眼前游走,吓得她差点没给她姊妹的耳朵叫聋了。
如今大了,她到底也稳重了些,没有当场就叫出声来,可却也动弹不得,一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虽不清楚这条蛇是什么来历,可只看那通体雪白的外表,也知道它不是一般的毒。若是就此被咬上一口……
赵思柔心中不禁哀苦,前不久差点坠塔,今日若是丧生在这蛇口之下,怕也是要被天下人笑话。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她不禁反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