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拦住了我,我恼恨过后忽然明白了,此事最该怪的是父亲,”
张骐在桂芝面前没有丝毫隐瞒的说着自己的心情,
“我一直以为父母感情甚笃,还屡次嘲笑那些家里有小妾通房的同窗,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想到我母亲还被瞒在鼓里,我就想质问他有没有良心!”
“你打算怎么办?”
桂芝轻声问道。
“我现在脑子一团乱,初始我想大闹一场,后想到家丑不可外扬,又想当着母亲的面揭穿他,又担心毫不知情的母亲一时接受不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骐眉头深锁,最初的愤怒过后,他反而害怕母亲知道了气出个好歹来,妹妹还那么小…
真是个傻孩子,桂芝心里轻叹,她可不信张太太会对夫君的动向一无所知,沉yin半晌后道,
“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说说吗?”
“我母亲非常的贤良并持家有道,”
作为儿子,张骐心里母亲自然是最好的,
“我父亲家底并不厚实,一开始当官俸禄并不高,全靠母亲张罗,这么多年我家里也没添多少下人,家里攒点钱她就去置办庄子置办地,我兄弟二人手里的月例她都有数,去年她给我大哥买了个三进的院子,家里的钱都用上了,还把我大哥攒的五十多两银子都给要了过去,说是给他买院子,让他添补些,那院子直接写了大哥的名字,当时收了一年租金六十贯就给了我大哥…”
说到这里,张骐还没忘了当时自己多么羡慕大哥,自己手里也有二十多两银子了,何时才能买个自己的院子啊!
桂芝有些明白了,这位张太太是个勤俭持家之人,若是日子确实紧巴也罢了,现在张大人升职到五品,大周官员的俸禄可不低的,若是张太太一直手很紧,那张大人对这个妻子又挑不出错来,要想手头用钱只能想别的辙了,这么Jing明的女人对枕边人的变化如何看不出来,特别是刚才张骐所说的,去年买的院子直接写他大哥的名字,显然她在防着什么,
“你母亲未必不知道外室的事情,她那么Jing明的一个人!”
“不可能,她若是知道为什么不让人进门好拿捏着,或者找个人牙子把那外室给发卖了?”
张骐摇头不相信。
“谁告诉你外室可以随便发卖,若是良家子呢?接回家万一是个有坏心的,给你们的饭里水里下点毒,那才是防不胜防!还不如当作不知情放在外面养!”
田桂芝冷冷一笑,
“你们男人啊!只以为左拥右抱女人都爱自己,生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就是亲兄弟会相亲相爱,都是做梦呢!在孩子心里,一个母亲生的才叫亲兄弟,更何况为了家产下杀手的比比皆是。”
“怎么会?”
张骐听的张口结舌,这么可怕的吗?那些有妾室的都是怎么过的?
“话说你小时候被人暗算过是吗?差点小命都没了对吗?”
张骐点头,这事满京城人都知道,却不知桂芝提此事干嘛?
田桂芝看不得他那么天真,对他恶意的一笑,
“说不得就是你父亲那外室干的!”
“不…不可能!”
张骐艰难的道,但是心里怎么就越想越可能呢?想起自己被寻回来后家里的一番变化,父母之间有时候莫名的气氛…
王护卫在门口站着啃馒头,心里翻江倒海,这田小娘子真的太识人心了!女人果然太可怕了,不论老少!
张骐把秘密说了出来,又被桂芝又是劝又是吓的,他脑筋也转了弯,回家后直接找到了母亲。
张太太已经在房间里对镜梳发,顶着那么重的发髻一天脖子很累,她每晚就早早放下长发让脖子松快松快。
“母亲,我有话对你说。”
“你们先下去吧。”
张太太对屋里的两个婆子道。
张骐回头掩上房门,来到母亲旁边,
“母亲,我今天在外闲逛时竟然碰到了一家张记布庄!那张掌柜在里面做掌柜,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年后才开张的,我本来以为是哪家被他糊弄了,谁想今天我却碰到了一个人。”
张太太心里一跳,梳理着头发的手却没停,只是淡淡的问道,
“你碰到谁了?”
“我碰到了父亲进了那布庄…”
张骐边说边小心观察母亲的神色。
张太太把手里的木梳放到了梳妆匣里,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眼神渐渐虚无空洞,陷入了回忆之中,
“已经有五六年了吧,有人给我传信说你父亲置了外室,”
时至今日回想起刚听到这消息时都还感觉心口隐隐作痛,
“那时你哥才入国子监读书,你还小,性子又莽撞,我见过别家正妻拿捏妾室,也想过把人接进门就近看着,可我反复想过后,实在无法忍受家里多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那边又生了个女儿,一犹豫二犹豫,我就索性当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