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
掌柜的脸上的喜色渐渐隐去,对着田树满抹了把脸,苦笑道,
“早上和夫人拌了嘴,心情不太好,脸色是黑的。”
说来李云石的性子放荡不羁了些,又好结交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和世家大族出身的凡事讲规矩的妻子就有些格格不入,在那位李夫人心里可能觉得相敬如宾就是理想的夫妻,让李云石如火的性情碰到了冰,还是捂不热的冰,就会常常生闷气,躲在这自己的天地里做油纸伞排遣。
知道李云石心情不好,田树满就站在门外打了个招呼,
“李大哥你忙你的,我改天再来找大哥聊天。”
李云石看见他后脸色Yin转多云,却也没让他进去坐,只在门口说了句,
“今晚天香楼我做东,你若无事早点过来,我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
坐上驴车,桂芝在父亲后面嘀咕,
“李伯伯看起来真的心情不好的样子,这过日子啊不是看起来般配就般配的,三观不一致可太糟心了,想想你买回来一把大师Jing雕细琢的玉壶,转头就被另一个人沏了茶,那日子能过好才怪。”
“啥三观啊?我咋没听说过?”
牵着缰绳慢悠悠走在巷子里的田树满对女儿时常冒出来的陌生词语已经习以为常了,有的猜不到意思的还会主动问一问。
“就是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金钱的看法、对活着的看法…”
田树满听了女儿的一番高谈阔论,点头道,
“难怪都说夫妻越来越像,还挺有道理的,你看树根他娘本来挺勤快的一个人,现在也随了丈夫了,想当初她刚进门时两口子经常吵架,那是三观不同起的矛盾,现在两人三观同了就是日子过瞎了。”
“……”
这个例子比自己举的好多了,桂芝服气的。
***
因为晚上有人请吃酒,田树满到了就和舅母说了自己晚上不在家吃饭。
“好吧,今晚你们几个大男人都不在家吃饭,我们娘几个更要烧几个好菜烫壶好酒。”
李氏赌气道,决定晚上家里的女眷们也吃香的喝辣的。
因为晚上有饭局,明早又想回家,田树满很快就到了谭木匠家,六张雕版一一翻看一遍,用手摸了摸表面的凸纹,非常的光滑顺手。
知道大郎是第一次接触这雕版,谭木匠热心肠把六块木板都拿到了自家的书房里,把桌子上的墨刷到雕版上,又用白纸覆到上面教他验货。
看着揭下来后白纸上那宛若自己亲手所画的线条,自己这六贯钱花的值得,田树满赞道,
“谭叔好手艺。”
谭木匠看他满意也乐的做顺水人情,他指着案子上的墨指点道,
“大郎可知这印刷的墨汁和你们写字画画的墨汁不一样?”
“听说过,就是这上等烟煤我没用过,更没有调过这种墨。”
田树满坦然道。
“你跟我来,”
谭木匠这售后真是一流的,不但带田树满看了自家的烟煤,还教了他调墨的方法,
“我做这行多年,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秘密,倒是你才入这行,若是回去印不好别怪我刻的版画不好。”
谭木匠和孙木匠是同社好友,对这晚辈照应的很是尽心、
田树满把所需的材料都一一记下,随后背着雕版准备顺路买那谭木匠说的零散物品。
出了胡同口,喧闹的人群拥挤的人流,各家铺子门口小伙计的招呼声,一下子涌入了耳朵里,桂芝住了脚看向父亲,
“爹,我们去哪里买那上等烟煤?”
“谭木匠说出胡同右拐百十丈有一家大的杂货铺,专门卖这些书画用的杂货店。”
又是杂货店,卖油盐酱醋的是杂货店,卖手工编织的是杂货店,卖书画用品的还叫杂货店,区别只是李记、杨记、方记,看着那幌子上大大的方字,桂芝跟着父亲后面进了铺子。
这个铺子很宽敞,入目都是些斯文的读书人,田树满背着背篓进门就很吸引人的目光,他若无其事的直接走到柜台前,
“小哥,可有棕刷?”
“棕刷?是装裱用的还是印书用的?”
“印书用的。”
田树满接过了小伙计递过来中间用棕丝缠的紧紧的两头略微炸开的棕刷,这两头都能用,倒是巧心思,接过棕刷在自己掌心里试了试,柔软却有韧性,
“多少钱?”
“五十文。”
“给我拿两个。”
这刷子两头用固然好,可田树满还是宁愿一个刷子刷墨汁,一个刷子刷纸,不然用着用着拿反了就麻烦了。
那伙计麻溜的又取了一个过来,看着穿的挺普通的,还背着个背篓,谁想是个不差钱的。
“上等烟煤有吗?我要一斤。”
那小伙计用纸袋子给他称了一斤上等烟煤,桂芝对这个时代的有烟煤挺感兴趣的,本以为会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