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月牙艰涩道,“你怎可如此……”
“我怎样?”魏越继续翻动账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手边接过望湖递过来的朱笔,在账本上勾勾画画,“这里,你待会儿处理完这事之后,让方杜亭留意着,催一催。”
望湖应下,转身出去了。
“月牙也出去。”
闻言,月牙愤然离去。
估摸着两人都走远了之后,魏越才放下朱笔,轻舒一口气,听着窗外竹林喧嚣。
“心疼便追去吧。看她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你那若是没有好药,直接去我屋里拿。”魏越说。
“公子连望湖也防着?”陆定然问。
关于调查梅津一事,直到现在有关梅津的一切。皆是瞒住了望湖,唯有魏越与陆定然知晓。
魏越嗯了一声,“他没必要知道这些。而且即便是连他也瞒住了。却还是有消息泄漏出去,不是我们防得不够,便是有心之人太过有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我们要早做准备。即便是消息泄漏,也好应对。”陆定然提醒。
“嗯。你去看看月牙吧。”
应对的法子,他已经将梅津活动的范围之内全部派了人密切注视着。昨日摸去涧中的那几个王俞手下,他也已经命人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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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夏日初始。坐在茶楼里,听得楼下人声嘈杂而懒散。
屋内,端端正正摆着一方大冰块,室内清凉舒适。
魏越呷一口茶,看对面绣庄一眼。呷一口,看一眼,凡此往复。
坐在魏越对面的杜长平与侧手边的杨时窃窃私语。
“他这,说是给我接风洗尘。却把我拉来这么个穷乡僻壤,坐在这茶楼里,对着对面那绣庄,一坐一上午,是何意思?”杜长平无可奈何地笑看魏越。
心道:他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
杨时了然于胸,摆摆手,“他这是活该!”呷了一口茶,尝一口软糯清甜的点心,一副娓娓道来的架势:“你可记得曾经跟在他屁股后边的小姑娘?”
“梅大人家的小津妹妹?”杨时这么一说,杜长平便有印象了。
杜长平家住京都,祖籍青城。幼年时在青城住过许久,此番回来也是为了探望祖父。而恰在魏越被梅大人接到京都时,他正在京都家中。
杨时则是跟随父亲前往京都述职。
三个老友,在京都相聚。他与杨时欢乐度日的同时,魏越因着刚被救出地下钱庄,整日闭门不出。
之后难得被俩人捞出梅府后,身后却紧紧跟着一个小妹妹,还有一只凶神恶煞的藏獒犬。
杜长平与杨时愣是不肯带着这一小姑娘一狗,偏就魏越必得带上她们,才肯出门。
故而杜长平对这姑娘,印象极为深刻。
“是她。”
杜长平压下声音,“这梅大人卸任之后,他们一家销声匿迹。这小子找了这么些年,终于找到了。可与他带我来这,有何关系?”
“这不是,人找着了。又被这家伙赶走了么?”杨时瞥魏越一眼,继续漫不经心地品茶吃点心,又道,“就是被他赶到这破地儿了。这会儿跟这儿守株待兔呢!”
不等杜长平回答,魏越一个扇子甩杨时脑袋上:“吃东西都堵住上你的嘴。”
杨时一个白眼翻上天:“你活该,还不许人说了!我的亲兵我可是都给你调来了,你对我可客气点儿。”
魏越懒得搭理杨时,转身过来与杜长平说正事儿。
杜长平先两人一步,中了举。如今正在朝中为官。此番回来名义上是探望祖父,实则是收到魏越来信,要他调查朝中官员一事。
有了眉目。
“此事我给你查了,但线索不多。并不能知晓梅大人当年案情的隐情。且当年与他共事的官员,如今被罢官的罢官,卸任归乡的归乡。多半不在京都了,但我托朝中内侍,找到了一份当年梅大人最后参与的工作,以及与之相关的人员。”杜长平说。
他们此刻待的茶楼包房外,有杨时与魏越布下的耳目,不过几人在内谈话仍是小心谨慎。
“名单可记下了?”魏越问。
杜长平轻笑:“那是自然。”说着便将烂熟于心的一份名单背给了魏越。
杜长平素来博闻强记,小小名单自然不在话下。不用纸笔记录也是他们三人为避免留下证据。
“这份名单中仍旧在朝为官的仅有几人尔。根据你信中所说,想要寻找梅大人以谋取利益的。怕是只有这几人了。”杜长平沉声道。
杨时指尖轻点桌子:“未必,有些人是真卸甲归田,归乡养老。有些人却未必真的肯舍下朝中势力。那个王俞在我家中如此放肆,想来靠山必是硬的。这名单中有几人,与我父亲有些往来,你着重查查这些人。”
他回忆了名单中的几人,那几个名字他曾在父亲书房的信件中见过。
“你父亲养你这么个白眼儿狼,怕不是要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