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介意,如今梅津一人。他无论是以何种身份,都应当帮衬着梅津。
他温柔地笑,跟着附和道:“是,这几日夜里风有些大了。”
“它在那,便让它在那吧。”
“好。”张博然走回来,安抚地说,“来人虽然不曾透露他是谁,但也要谢他。仍旧记得老师。”
梅津回以温柔一笑,“是。多谢他仍记得。”
会在丁秀才墓前正经地放上一堆祭品,却在墓的旁边放上一束蔷薇的人。
梅津此番并未见过曾经父亲的好友,但他在帮梅津时,也允了父亲:日后决不来祭拜,以免横生枝节。
这束蔷薇,除了魏越,还能有谁?
虽然不知蔷薇是何意,但仍旧谢他,念着父亲。
梅津四下望着原野,穹顶与远山朦胧不清的交界线绵延到视野之外。
既然知晓父亲的墓在此处,那么魏越应当也是知道自己住在何处了。
两人合力,很快便清理完了杂草。将他们带来的祭品也一一摆上,并未破坏之前摆好的祭品。
一时间,这简陋的坟前热闹繁华非常。恍惚间,梅津觉得父亲并不孤单。人间也有这么些人记得他。
即便不是他原本的姓名。但那份真挚的情谊,此刻的父亲应当也能感到。
半月后,梅津接的绣品任务已完工了。她跟着去学堂的张博然一道去镇上。
临分别时张博然忧心道:“秀秀,你若是卖了绣品,切记随着李婶一道回来。”李婶与梅津同住涧中一个村里,她日日要带着自家新鲜的蔬菜瓜果去镇上卖。
梅津同她回来是安全的。
“张大哥,你放心去学堂吧!我这也来了不少躺了,次次来,你次次要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啦!”梅津笑着推他走。
张博然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你一个女子,这往来山沟沟与镇上,没个人伴着。我总是不放心的。”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妥,连忙笨拙改口,“不不,我和婆婆都会担心的!她让我多关照关照你…”
一阵风过,吹动梅津的鬓发,和白衣少年的衣袂。
熹微晨光洒在梅津的眉眼上,笑意里夹杂着细碎闪光:“知道啦!”
张博然是等着梅津离开后,一直到看不见了她娇小的背影,才转身进了书院。
某个月色清明的夜晚,他陪着婆婆在院子里纳凉时。
婆婆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说:“秀秀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不错的,只是这些年跟着表哥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她那手臂上我是见过的,不少旧疤痕,看着我真是揪心。丁先生多好个人,去得这样早,丢下这么个可怜的姑娘。
我问她,她只说日子不苦。但我知道这孩子就是性子要强,不肯说。
这阵子我看你,对她挺上心。你若是喜欢,来年考个功名。婆婆给你跟秀秀说说,不成便不成。
若是成,你拿了功名,就带着人家姑娘,好好过日子。”
至今他还不曾对梅津表白自己的心意。这番平淡的话被他深埋于心,但这话也宛如炽阳,在张博然心上洒下灿烂一片光。
他自知家贫,却拼了命想要争个功名。不仅是为功名利禄,也为心中的姑娘。
想给她一份安稳。婆婆的意思也是,拿了功名再娶人家姑娘,莫要辜负了她。
梅津沿着熟悉的路,走进收绣品的店铺。铺子里却比往常少了些人。
“掌柜的,这是这次的绣品。还请您看看可行?”梅津说。
“青山姑娘来啦。你这绣品不必看,定然是一顶一得好!”掌柜的是个妇人,平日里对待绣品是千挑万选的。往常梅津来,她都要反复看,必会挑出梅津绣品里的一两处错处,将梅津的绣品价给压下来。
今日却照单全收。
她开的这家店铺,是镇子上唯一一家时装店。
铺子里不仅可定制绣品,也卖时新的衣裳。是镇子上妇人们时常光顾的店。
掌柜的大气得将梅津的绣品全收下了。面上却又愁云密布,“青山姑娘,你这绣工好。我心想着,往后长期收你的绣品。咱们签个字画个押,往后你的绣品我全都收下,给你市面上最高的价!可成?”
她会这般说,梅津自然是要起疑的。签字画押之后,她不就成了这店铺里的雇佣绣娘了。
“掌柜的,这事须得容我好好想想。”梅津思索后开口。
并非她不愿接下这么个长期活计,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能在此处待多久。
如今她不想坐以待毙,做个不孝闲人。以自己年龄尚小为由,而不去探寻关于父亲过往的真相,她想。她应当要为父亲正名,之后她也不必隐姓埋名。
她前些日子已决定去找父亲那位老友了。
掌柜的见梅津面露难色,心下焦急万分。却又不能表露面上,只是一味地说出些诱人的条件,希望梅津当即与她签订下协议。
梅津最终与掌柜的商量下半年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