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怀疑。
长久地觉得,自己配不上魏越。想要寻找一切能够证明,自己配得上魏越的证据。
但长久地,一无所获。
说什么命好与不好,掌握在自己手中便可。可是她自己都不信,她便真的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命运么?她便不曾贪婪地渴求魏越的爱护么?
卑劣如她,她占有的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你同赌场里那些臭虫,有何不同?你当真不曾欺骗过人么?你当真如你想的那般,干净美好么?可没有二公子,你不仍旧被表哥打骂,踹进泥沼。”岚予见自己得逞,几近癫狂,肆虐地笑着,说着这些刺痛梅津的话。
“贱蹄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突然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的岚予偏头,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妈妈。自岚予拉扯梅津一开始,便有个机灵的小厮跑过去叫了张妈妈。
此时日头将将冒出一点头,刺眼的晨光铺地而走,翻过墙头,照在张妈妈背后。岚予望着背光的张妈妈,眯着眼笑道:“张妈妈,送走我这么个烂人而已。何必劳您大驾。挺给我长脸的。”
“还不拖走,留着她在这胡言乱语!”张妈妈对着两个架着她的小厮怒吼,又看向岚予,“我早该撕烂你的嘴!”
“可惜您没有。这会儿再撕,也晚了。”她看向梅津,她竟然还没跑开。
而是直直地望着岚予被拖走,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张妈妈回头看向梅津,她也只听到了岚予最后面的几句,并不清楚梅津的心路历程。
刚想出声带走梅津,后者却主动开口:“张妈妈,你曾说过的,慢慢儿给我讲我父亲的事。这会儿能说了么?”
梅津的眼眶泛红,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她只是,怪自己无能,但没有丧失自己的倔强。
张妈妈见她如此坚定,叹口气道:“你想着这事呢。怪我,过个年儿,都给忘了。早该告诉你的!”
她拉过梅津的手,轻轻拍掉了掌心的泥土,又对着那些伤痕不住叹气。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喊疼呢。”张妈妈蹙眉。魏越同她说岚予陷害梅津一事时,说梅津竟一声不吭地在那等着魏越时,张妈妈还不信。
这会儿瞧着梅津眼泪都不掉一滴的样子,便信了魏越那句。
“梅津啊,你不去疼她,她自己也能硬着挨过去;但她值得,我去疼惜。
我也知道,她其实需要被疼惜的。”
梅津低头看自己的伤口,春寒料峭,冷风刮上去,自然是疼的。
第29章
那日,张妈妈同梅津说了许多关于她的父亲梅逸鹤。
她不知晓,自己的父亲曾是当朝清正廉明的史官;不知晓自己也曾是世家女,与魏家乃世交,曾与魏越门当户对。
“你父亲啊,是最谦和良善、最重情义之人呐!与咱们老爷啊,自幼相识,多年来互相扶持,一个当了官,一个管着偌大的家产。两人谁也没落下谁啊!你父亲从前,也常带着你来青城呐,那时候你才丁点儿大的粉娃娃,被你娘抱在怀里。瞧的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呦,喜欢地紧呐!”说着,张妈妈的眼中含笑,不禁也感染了梅津,一老一少坐在廊下,吹着春风,眼前是满廊檐的迎春花。
“只可惜,咱们府上老爷去得早。丢下夫人和两位小公子,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虽祖上也是经商的,但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怎能不招人龃龉呢?背后,都是戳夫人脊梁骨的人呐!那阵子,夫人是眼见着瘦下去了。大公子一条路没想通,走岔了路;二公子年纪又小,好好的产业,内里大公子往出借钱,外头人眼瞅着咱们家式微了,紧赶着挤了咱们的财路。若不是你父亲,怕是二公子都要折进去了。”
“折进去?折哪了?”梅津忙问。
“地下钱庄。那吃人窝子!大公子日日赌,欠了一屁股债。他从夫人这拿不到钱,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趁着我不在,带着一个流氓头子就闯进夫人屋子里,翻箱倒柜,砸坏了不少箱子。也要把那些地契房契给抢走啊!这些还不够,他又跟地下钱庄借了钱。最后还不上钱,那些人就拿了二公子去。逼着咱们夫人筹钱。亏得你父亲知晓此事,赶来救了二公子。也救了咱们魏府啊!”
“这些,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梅津怔怔道。她对于父亲的印象极浅,只是无论是多浅的记忆,她知道,从不曾听父亲对自己言过此事。
“你父亲就是如此。做了什么好事,从来不声张。当时二公子从地下钱庄出来,身上没一寸好的皮rou啊!”张妈妈声音哽咽,泪眼婆娑,实在是眼眶盛不住泪,才拿帕子擦了一把泪,在她这个小辈面前掉了些眼泪,“我看得,真是,心头rou都要掉了一块。好长时间,我梦里边都是二公子浑身血,冲着我喊“张妈,我身上疼”!我就应他,跟他说不疼了,不疼了。但这孩子,在我面前,硬是一声都没吭过!那些人,那哪是人啊!入了Yin曹地府,都是要被挖心剔骨的!就这么对我的心头rou啊!”
梅津偏过头去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