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真叫人难受。
魏越心一沉。
他暗暗紧握酒杯,故作镇定地小酌一口,轻笑道:“寻个人,只要二位价钱到位了,都好说。”
既然已经做戏了,那魏越便陪他们做全套。他继续将自己伪装成唯利是图的商人。
蒙面人不急不慢道:“二公子莫急,我们给出二公子相应的酬劳,二公子也得先取得我们的信任才行。”
魏越冷哼一声:“笑话!既是你们找上我,难道不该是你们须得让我信任么?二位,这桩生意,谈到这便没意思了。”
言下之意乃是:没有信任的生意,谁陪你们玩?
对面却也不急,悠悠道:“信任自然是有的。只是既是双方合作,我们也得给予二公子些助力。只要二公子让我的人,进入你的钱庄里便可。”
在座的每个人,闻言皆一震。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是合作,而是妄图将钱庄收归囊中。即便他们不一定有这样的本事,但众人皆心知肚明:一旦进入钱庄,这些人便会如同跗骨蛆,想方设法、抽丝剥茧一般地获取钱庄内部情报。
即便是没法Cao控钱庄,也好似在魏越身上刺入一根针,时不时地要跳动出来,刺得他遍体鳞伤。
世上岂有此等好事?
众人皆缄默,等着魏越的回应。
魏越低头笑得直不起腰,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抬眸,懒懒道:“二位,玩我呢?”
他的钱庄是能让你们随便进的么?
“我不管你们寻什么人,我没兴趣。更无合作的可能。”魏越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他自知一旦踏出这杨府,那么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便浪费一半了。但若是答应这些人的要求,便等同于将钱庄的情报网置于危险之地。那么到时,他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此时,他已然可以断定。这些人要寻找之人,便是梅津。
而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应当便是梅先生一直隐姓埋名的原因。
“公子,你在欲擒故纵?”方杜亭紧一步跟出来。他敢笃定,对方丝毫不知魏越也在调查梅家人一事。故而公子这样,是在赌。
赌他们会相信,魏越不仅此刻不知他们的目的,往后也不会探查。
而是会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任其摆布。
但魏越可不是。
“魏兄,父亲让我送送你。”杨时在后面喊了一声。追上来。
魏越脚步顿住,杨时一上来便揽住魏越的肩,低声却又放肆地笑:“魏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着,送上门还要装深沉的傻缺。”
方杜亭在后头也忍不住笑,他们费力想要探查对方底细,结果一场家宴,对方就将自己的底抖擞地差不多了。还自以为能在魏越手上讨到便宜。
魏越淡笑,喉结上下微动:“意料之中。”此言一出,他身上随之披上一层绚烂的亮光。
众人侧目,发现远空猛然炸开一朵烟花。杨时得意地一挑眉尾,说:“这烟火,还没放完呐!看样子,我给你准备的量够足。”
魏越眸中星光闪烁,清澈明朗。这场烟火,是他赠梅津的新岁之礼。愿她得一场惊艳,得一岁欢喜。
但实际上,这一礼,还缺了一半。
他问:“有马么?”
“魏兄,我家后院的马,我早提前让人给你牵来了。仗义不?”杨时拍着胸脯道。
可魏越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谢了。”
杨时见他看也不看自己,气得找方杜亭评理:“有他这样的?这叫什么,见色起意?不是,见色忘友!”
方杜亭轻拍杨时肩头以作安慰,感叹道:“这梅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公子如此上心。又是调查,又是筹备烟花。如今,溜得快到我们连公子的背影都瞧不着了。”
杨时微微摇头:“你不懂。这是少年时的情谊。他也总算,等到了。”
方杜亭忆及陆定然所言,轻声道:“若这梅姑娘,并非公子所寻之人呢?”
杨时哑然。
是啊,魏越怎就如此笃定,她便是梅津呢?
可此时的魏越早已打马而过,空荡荡的街巷回荡起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身侧带过一阵风,卷走深巷中的一缕梅香。
恍惚间,他的思绪竟回到幼年时:自己迷迷糊糊间,趴在一匹颠得他胃里酸水都要翻腾而出的马上,去往梅府。
那时他身后,驾马之人正是梅逸鹤。
那是一个炎炎夏日,空气中氤氲着香甜的蔷薇花香;晚风拂在他干涸了血迹的肌肤上,温热却解暑的夜风夹杂着那一缕香甜,沿着他的肌肤纹理丝丝蔓延开,提醒着魏越要保持清醒。
那个Yin暗chaoshi的暗房,成了魏越永生难忘的记忆,但因着那一晚马背上的夜风,他的记忆中平添了一朵盛放的蔷薇。
还有梅逸鹤先生。
魏越的思绪被巷口朦胧的灯笼光拉回,烟花快要放尽了?怎的有人提前回来?
魏越未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