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措了措辞,装作不刻意地提起:“挺久的。那,林庭……林总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半月前,他是因为原主出了事故才穿过来的。
如果林放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大概同样需要一个契机。
带着繁重的前世一生接纳现代的新事物以及原主的混乱记忆,必然要一段时间适应,身边人肯定能察觉到。
如果没有的话,想必是他多虑了。
毕竟魂穿复生这种事太过离奇,不可能时常发生。
“林总事业一直很稳定,每年都有叫座的优质作品,岭悦发展也越来越好。”梁旭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仅有的信息不足以推断出什么,余殊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马脚,一笑掩饰过去。
他和林放的前尘往事,拿起太沉,放下太重。
跟着梁旭到目的地,余殊才发觉换了个地方,门牌上标注着摄影棚。
房间里空旷敞亮,铺设了白色幕布和四台大光照灯,类似三角状的架子上端方着黑黑的盒子,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摄像机。
摄制组成员有的在调试设备,有的在搭配衣服饰品,摄像机后面一个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起来无所事事的男人,就是这个组合的经纪人秦肃了。
Fairyland成团出道已有一年,走的是青春阳光路线,一直不温不火。除了最开始那两个月,经纪人秦肃为了巴结余家,费尽心思给他们接了不少优质通告。后来发现余家人并不是真心待见这位小少爷,组合也没翻出什么水花来,他转头就带新人去了。
国内爱豆行当路人盘小、更新换代快,热度和新鲜感没多久就消耗殆尽,只能靠在综艺和影视作品里当背景板混个话题度。
二辑拖了大半年,这才开始筹备。
秦肃听到动静,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他藏在银边眼镜后的眼眸撞上了余殊打量过来的视线。
余殊模糊记得,这位经纪人和原主关系也不大好,许多通告,比如死皮赖脸挤进林放所在剧组做男配,原主都是直接联系的剧组方面的人。
他只稍微和秦肃点了个头,当作问好。
许骄阳看到亲人似的过来拉他和梁旭。
“你们可算来了,江添亦他们是另一组的,去隔壁拍了,这群魔鬼可就单拎着我捯饬。”
余殊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三个人聚着去找造型师。
相较以往的阳光男孩风,二辑有所突破,走的是性感路线,以黑白片的方式向经典致敬。
组合成员年纪最小的许骄阳刚过十八,最大的江添亦也只有二十三,隐晦的微露rou能将这个年纪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化妆之前已经按照三个人的气场给他们分了组,余殊、许骄阳、梁旭是白色系,另外三人是黑色系。
余殊接过工作人员递给他的衣架,镂空带网眼的上衣、破得棉絮都露出来的裤子、丝滑显轻浮的材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孔夫子有云:“君子正其衣冠”,现代没有君民之分,要他穿平民才穿的白色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袒胸露ru,衣不蔽体的供人拍照吗!
余殊尽量维持着冷静平和的语气道:“我能申请换一套……”
工作室艺人对造型指手画脚是大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许骄阳本还想嚷着造型师偏心,余殊那件比他的显身材太多了,被梁旭捂着嘴拉走。
秦肃打断他的话:“别话多,这里没你选择的权利。”
造型师兰琪倒没介意,走过去将白衬衫在余殊身上比划着,笑道:“你条件好,别人还驾驭不了这种尺度,去换了看看,保证会给你一个惊喜。”
余殊吃软不吃硬,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他勉强地笑了下,拿着的“不堪”的衣物去了衣帽间换服装。
秦肃点了根烟,没跟任何人招呼,径直走去屋外。
周围窸索的声响议论开来。
“这就是余家大少爷?”
“什么少爷?没爹妈护着,在那种家族跟个摆件的地位差不多。”
“从前就听说他脾气差,居然敢顶撞兰琪老师。”
“不过这次的尺度确实大了点,小男生害羞一下也正常,秦肃对他手下的艺人太狠了。”
余殊听力好,从前上战场的时候能清晰辨清几里开外的敌军人马,占尽了优势。不想原主这副躯干的听力也不错……就只是沦落到听人墙角的功夫罢了。
余殊听着杂七杂八的非议不置一词,勾起一抹无奈自嘲的笑。
想他梁朝万民拥戴、只手遮天的梁三殿下,如今竟要依附这样一个身份活着。
可悲可叹。
他从前总爱去京都梨园,也与行当里的几个角儿交好,私下里试戏、改戏、写本子都是常有的事,却没在人前穿过奇装异服。
下午化了淡妆还不觉得奇怪,这会儿穿上服装,后知后觉得羞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