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无法侍寝的日子里,康文帝便成了她的宫中常客,而她也一跃成为宫中位分仅次于我的贵妃。
争风吃醋,是历来宫中生存的常态。
我虽不妒恨她,却害怕,怕康文帝有一天眼里再容不下我、怕我两年来的牺牲皆赴了东流。
当兰筠再次泪眼婆娑劝我喝药时,我终于妥协。
可断药三个月,我的身子已不再是祝清逸此前留下的药方可医得。
半月后,兰筠拿着我换下的血巾苦叹着劝我,“娘娘,奴婢去请御医来看看吧——”
即便祝清逸说过太医院除了他都是吊书袋的,可宫中已没了他……
我强自将祝清逸从脑海中拂去,缓缓点下了头,“你去吧。”
第21章 替身
由太医院召来的太医背着医箱恭顺地随兰筠入殿,他虽低着首,我却认得他——祝清逸当上院首后收的徒弟,袁济安。
我不由得瞥了兰筠一眼,她心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告道,“袁太医跟在祝清逸身边最长,较别的太医更了解娘娘的情况,是以奴婢将他请了过来。”
她以为我会排斥跟祝清逸有关的人和事,但有些东西已是如影随形,更甚至已刻入了骨子里,非是不提便消失得了的。
既如此,又何必故作姿态。
我敛了心绪,将手挎放在椅柄上,示意袁济安上前号脉,“那就给本宫好好瞧瞧,莫丢你师父的脸。”
袁济安仍如当初祝清逸般日日前来羽宁宫问诊,除却医患问题我再未与他多言其他。
身为祝清逸的徒弟,他的确有许多与他相似之处。
可他终究不是他。
也幸好,他不是他。
一个月后,我身子已有了明显好转。康文帝到羽宁宫的时间亦多了起来,我再度复了盛宠。
看来祝清逸的话也不都是对的,宫中除了他,的确有不是吊书袋的——
第22章 遇见
又是一年开春科考,康文帝和右相离心已久,早有另起新秀之意。
而我也早早让赵良桉帮我留意着前朝的动向,没有母家根基的我要培养心腹,朝堂新人是最好的选择。
殿试之后,三甲便已花落各家。
听闻康文帝要在御花园宴请三甲之士,我早早携了兰筠于御花园南面僻静的小道上“赏花”,赵良桉应了我要将新科状元乐元泰引来相见。
乐元泰到来之前,我让兰筠候在岔路口,自己则百无聊赖沿着鹅卵石道向前走去。
道的尽头是低等太监的居所,在宫内生活了近二十年,我首次踏足此处。
我无从解释为何要一路走到此,又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在清一色蓝袍中,我竟看了属于太医的一抹淡红——
“袁济安?”
这袁济安本是背对着我,听得我声音后身子猛地一震。我知他连背影都透着抗拒,却还是不得不旋身朝我行了一礼。
“你怎的在此?”
“微臣、微臣前来看诊。”
仅是须臾,袁济安的紧张神色已尽皆入了我的眼。我只觉寒气渐从脚底升起,很快便蔓延至了四肢。
一个被我刻意遗忘的名字再次脱口而出,“祝清逸在哪?”
第23章 重逢
在我厉声逼问之下,袁济安方将我领至祝清逸屋中。
甫一见着走在前头的袁济安,祝清逸便开言问道,“娘娘今日身子如何?”
话音未落,他那本就惨白的面容因我缓步入内而更失了血色,他连忙滚落在地向我行礼,“奴才参见娘娘。”
他鬓角染了霜白,眼尾已横生了皱纹,原本宽厚的背膀竟也佝偻了下去。
而这,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我挥手遣退了袁济安,如鸟笼大的房间便只剩我和祝清逸二人,可仍旧压抑得荒。
本是旧友重逢,我却无半分喜色。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是我再见他时所有的心情。
静默了许久,我强自平静道,“起来说话吧。”
久跪的祝清逸要起身有些困难,我便俯身搀了他一把,而近前时我方发现他腿脚的不对劲——
我让祝清逸走几步我看看,他保持了片刻沉默后方敛眉故作无谓道,“瘸了。”
“你图什么?祝清逸,你究竟图什么?”
我目光沉痛地望着他喃喃出声,然而却更像是自言自语,这个问题早在一年前就没有答案。
在这污浊的皇宫里,我所有且唯一的财富便是这具早已破败不堪的身体。
可连这,我都无法给予,又如何值得他为我倾其所有。
“如若有一天娘娘能弄明白这个问题,便是我之所图。”
我临去前他终于给出了回答,而这,也成了他此生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24章 选择
重逢祝清逸后,我已失了结识乐元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