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舔舔嘴唇,为了打破尴尬,便从荷包里摸出樱桃喂到嘴里,收起荷包后才想起问濮九鸾一句:“你可要吃蜜煎樱桃?”
本是客套,没成想濮九鸾点点头。
慈姑只好又笨手笨脚拿出荷包摸几粒樱桃与他。
少女柔软的指尖触在濮九鸾的掌心,软得像秋天新结的棉花,糯得像雪白的酥酪。
濮九鸾将樱桃送进嘴里,甜甜的蜜煎带着些樱桃的微甜晕染在舌尖,酸酸,甜甜。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娘子,正垂首整理荷包带,露出一段修长细白的脖颈,他忙转开视线,问:“有无想过将你哥哥送进白鹿书院?”
“啊?白鹿书院么?”荷包垂着的丝绦不小心弄成一团乱麻,慈姑忙着解开,嘴里胡乱应着,“怎的不想?不过听说白鹿书院收的学子要么已考中秀才功名,要么是大儒举荐。”
“我恰好认识个大儒……”濮九鸾还待要说,却见整理完丝绦的慈姑抬起头来,嘴唇沾染了一丝蜜红,应当是适才吃蜜煎樱桃时留下一抹嫣红。
他停下脚步,指了指慈姑的唇角:“这里——”
慈姑懵懂抬起头,一脸迷茫。
濮九鸾摸出一方手帕,轻轻往她嘴角擦拭而过。
隔着丝质的绢帕虽触碰不到,可能感觉到男子指尖的力度,还有细微的热度透着丝质传过来,慈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耳尖微红,被濮九鸾擦过的地方火辣辣烧成一片。
眼前的小娘子满脸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濮九鸾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不是那等轻浮的人,却不知为何适才忽得生了勇气,为她擦去脸颊的樱桃印。
再细看慈姑:
她的身段已经比第一次相见时长高了不少,整个人亭亭玉立,像一枝春日里抽条的柳条,坚韧、轻柔,曾经一团孩儿气也褪去,眉宇间颇有些少女的秀丽,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然是个娇俏艳丽的小娘子了。
濮九鸾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两人齐齐继续往前走,却比适才更加尴尬,
沉默萦绕在空气中——
“呀!”
两人的肩膀无意识撞到了一起,才意识到适才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越走越近,尴尬之余忽然齐齐笑出了声,。
适才的暧昧散去些,濮九鸾垂首:“这里多是达官显贵庄园,你是去赴宴罢,只不过如今才刚到午膳,断断不会有谁家不留人吃午膳便走,莫非是有人欺辱了你?”说到最后竟带了一丝怒意。
“不曾。”慈姑忙摇摇头,“是我进了摘星社,后又觉得社团理念与我不符,便自己先行告退。”
“那便好。”濮九鸾放下心来,复又凌厉起来,“若有人欺侮你,你定要告诉我,莫要自己受着。”
“好。”慈姑答得敷衍。
就她目前所知,濮九鸾虽然名下至少有一家当铺,平日里吃面掏钱大方,瞧着也是家底殷实,但家世定然是比不上摘星社里帝姬名媛。不过人家也是好心,她便应了声,“若我被欺负便来寻你。”
濮九鸾丝毫未察觉慈姑的敷衍,反而心情大好,眼睛都亮了起来。
两人一路喁喁而谈,竟不觉时间飞逝,竟然走下山间,直走到汴京开远水门。
“快出来!京城到了!”河里一艘小小的飞蓬船上,船工放下大橹,冲船舱里头大声叫唤着。
一位妇人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码头上早有候着的牙侩问是否搬运行李,妇人熟门熟路说个地址,便招呼船里三五个小童一起爬上牙侩的平头车车板,惹得牙侩连连抗议:“你这妇人,何不雇个车?我可只管搬箱笼,没得连人都要我拉!”
两人争执了几句,当娘的没法,只得用绳捆住的手将她们缚做一串,自己爬上了车板舒舒服服坐了下来,又厉声吓唬那些小童们:“莫乱跑,汴京城里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用她说,小童们都已经被汴京城之繁盛唬得缩手缩脚,这么高的城墙!这么宽的街巷!这么多往来的人!一个小娘子吐吐舌头:“老家集市上都未得这一条街上许多人。爹待的地方可当真是气派!”
慈姑瞧着那些小童的身影,似乎看见了自己,她抬头看着前头城墙上书“开远门”几个大字,指着咿咿呀呀在汴河行驶的乌篷船,感慨道:“我当初便是坐着这样船从这里进的京。”
濮九鸾心痛又难受,慈姑来这世间吃了许多苦。他眉毛轻蹙,和缓了神情:“吃光了苦,后头便只剩下甜了。”
“嗯!”慈姑丝毫没有苦大仇深,反而笑眯眯点点头。指着河边一处馄饨摊子:“有些饿,去吃一碗馄饨儿!”
此时已过饭点,身着青布衫的老板无所事事,一见来了两人立刻热情招呼:“两位好坐!我家这馄饨儿好吃,用的可是鸡汤!”
两人坐下,点了两碗馄饨。濮九鸾先拎起茶壶,拿起慈姑面前的茶杯用热水涮过,随后倒上茶水放在慈姑眼前:“小心烫。”
瞧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