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引发的车祸也是你‘取消’的吗?”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不相信,要不要再让你看一看其他例子啊?”
少女卷起上衣的袖子。
“不用了,我相信。虽然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但我的确亲眼见到了。可是,如果你能‘取消’车祸,为什么我还知道自己‘开车撞到你了’?而不是直接开走?”
她耸了耸肩膀说道:“不知道。这且并非全是我下意识去做的,我才想知道答案呢。”
“另外还有一点。虽然你是为了方便解释才用这种说法的,但严格说来,你应该不是真的能让事情完全‘取消’吧?不然你刚才根本没必要生气。”
“是啊……你说的没错。”少女一脸失望,点了点头,“我的能力终究只是缓兵之计。过了一定时间,‘取消’的事情又会恢复原状。说起来,我能做到的不过是让自己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延后’。”
“延后”——我恍然大悟,若是如此,她之前会发脾气也情有可原。她不是得以免于死亡,而是暂时留了一命,迟早会死去。
从她刚才的说法来看,她至少可以让事情延后五年。少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道:
“话说在前头,我之所以能让手上的伤延后整整五年,是因为那只是一个不会致命的小伤口。延后的时间长度是由我祈求的强度和事情的大小决定的。祈求的强度越强,效力就越大;事情越严重,效力就越小。”
“那么,今天的车祸能‘延后’多久?”
“凭感觉的话,顶多十天吧。”
十天。
十天之后,少女就会死去,我也将变成杀人犯。
我觉得这一切好像不是真实发生的。一部分原因是身为受害者的少女就在我的眼前说话。另外,直到现在,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这只是一场噩梦。我过去曾经几十次、几百次梦见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对他人无法挽回的伤害,所以我觉得现在遇到的事情只是其中之一。
总之先道歉。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赔罪……”
“不用了,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起死回生,你的罪也不会消失。”
少女冷漠地说道,“你先送我回家好了。”
“好……”
“还请你安全驾驶。要是再撞到别人,可就没完没了了。”
我顺着少女指的路线开车。平常不会注意的引擎声,现在听来格外刺耳。嘴里血的味道始终无法消散,我吞了好几次口水。
少女说她是在八岁那年发现自己拥有这种神奇能力的。
上完钢琴课后,在回家路上,她发现一只遭遇车祸的猫。那只灰猫总是在那附近徘徊,她也十分熟悉。灰猫似乎有人饲养,所以异常不怕生,只要朝它招手,它就会跑到你的脚边转圈。即使摸它,它也不会跑掉,更不会说人坏话,对少女来说是少有的朋友。
这只猫死状凄惨。沥青路上有黑斑,现场护栏上有一点点红色。
少女没有勇气埋葬它。她从这只猫的身上移开目光,快步回家。路上,她似乎听见了My Wild Irish Rose的乐曲声。在往后的人生里,她多次听到这首曲子。每次成功“延后”某件事,她的脑海里就会响起这首歌。等到演奏结束,让她受伤的种种事情就会被“延后”。
她做完作业,独自吃完包在保鲜膜里的晚餐之后,心想:“那只猫真的是我认识的那只吗?”当然,她内心甚至知道这件事无疑是真的,只是当下还无法接受。
少女穿上拖鞋,偷偷溜出家门,来到白天看到猫的地方。可是别说猫了,连血迹都消失了。是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吗?又或者是有人看不下去,把它移走了?然而,她总觉得不对劲,现场看起来简直像从未有过车祸。少女呆站在原地,思考是自己弄错地点了,还是脑袋有问题了。
几天后,少女找到了灰猫。她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自己误会了。她一如既往地招手,小猫便悠哉游哉地走过来。少女想摸一摸它的头,于是伸出手,此时手掌外侧却突然传来一阵火烧般的刺痛。她赶紧缩手一看手上出现一道约有小指长的抓伤。
她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过了一周左右,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开始红肿。她发高烧呕吐,于是向学校请假。那只猫多半有传染病。虽然忘了具体的名字,但就是十只猫里会有一只携带的那种。估计少女被抓伤时,细菌从伤口入侵到她的体内。
高烧持续不退。她浑身乏力,多处关节与淋巴结都在作痛。
要是灰猫被撞死那件事不是误会就好了。不久后,少女便萌生了这个念头:如果那只猫丧命了,我应该就不必受这种痛苦了吧。
她下次醒来时,高烧已经完全褪去。既不痛,也没有想吐的感觉,身体完全康复了。
“我的高烧好像退了。”
她告诉母亲。接着,母亲歪了歪头说道:“你发过烧吗?”
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