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常常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因此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粉饰太平,一目了然。
“作为朋友,我最后和你说一句。”他摇了摇头,“或许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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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入稠密白云与粼粼水波交织的边缘。晚霞赤色的余晖吞没甲板,无数自然而纯粹的颜色在视野中蔓延到极致。
游轮餐厅里又响起了小提琴声,陆陆续续有客人前来用餐。
这艘游轮的终点,是太平洋上的加拉帕戈斯群岛。
游轮上的人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但他们都留意到了船上一个“神秘”的年轻女人。
年纪不大、漂亮、独来独往、很少开口和别人交谈,一日三餐准时得变态,非用餐时间她要么待在房间里,要么在甲板上吹风,从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对所有上前搭讪的人也统统礼貌拒绝。
今晚她又是在六点准时出现在餐厅,然后吃完晚餐后起身离开,仿佛察觉不到其他人好奇的打量。
只不过这一次,甲板上有人举着单反将镜头对准了她。
“葛欢,你经过别人同意了吗就拍照?”
“诶你别烦我,我这调光呢。”
片刻后,女人按下快门,心满意足地放下相机检查成果,“你放心,我没那么没素质。”
“你要干什么?”男人问。
“亲自去问问人家介不介意呀。”
话音刚落,她就起身朝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走去。
“嗨!”
谈听瑟一愣,转头的瞬间已经挂上了礼貌的笑容。站在面前的是个背着单反的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浅麦色的肌肤光滑漂亮,神情热烈友善。
“中国人吗?”对方问。
她点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个摄影师,那是我的同事,我们一起来采风。”女人回身指了指,“刚才镜头里看见你太漂亮了,没忍住拍了张照片。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删掉的,当然,删除之前可以发给你当作旅行纪念。”
谈听瑟接过单反,看见照片时怔了怔。
画面里的人神色平静,但是却没什么鲜活的表情,与背景里的天空、晚霞与海水有种奇异的矛盾。
她……都不知道目前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要留下吗?”
“……不用了,谢谢你。”
“不客气。”女人干脆利落地删除,“看,删掉就没啦。”
谈听瑟微愣,转头和对方四目相对,在那种善意且带着暖意的目光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陌生人,好像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和她说话、开解她的。
“谢谢你。”她心绪难得有了点波动,又一次因为这份陌生的善意真诚地跟对方道谢。
“不介意的话我们聊聊天?我跟我那个男同事没什么共同语言,这两天太无聊了。”女人伸出手介绍自己,“我叫葛欢,欢乐的欢。”
谈听瑟犹豫半秒,说出自己名字的同时回握对方的手,然后忍不住问:“这么千里迢迢地去采风,是出差吗?就你们两个人?”
“也可以说是出差吧。我们有一个小工作室,定期给人文地理杂志供稿,所以平时会天南海北地走走。”
“我还以为你是拍人像的。”
“当然不是啦,或者说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像吧。”葛欢给她展示着存在手机里的备份,里面几乎都是各色植物与动物,以及民生百态。
从照片来看,她甚至去非洲大草原拍了动物大迁徙。
“你很勇敢。”谈听瑟怔怔道,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不算什么。”葛欢似乎被她的眼神和笑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捂了捂脸又摆摆手,“那你呢?一个人来旅游吗?你看上去年纪好像不大。”
谈听瑟目光微黯,笑容却更明显了一点,“嗯,一个人。我还在念大学。”
“我还以为你是明星呢!”葛欢笑着夸赞,没有刨根究底揭人伤疤,“真的,你的气质很特别,不然为什么大家总在偷偷看你?”
“可能……因为我是学跳舞的吧?”
“我就知道!虽然你看着很瘦,但是手臂的肌rou线条很漂亮。你学的什么舞种,大概学了多久?”
“芭蕾。有十六年了吧。”
葛欢哑然,最后竖了个大拇指,“太厉害了。我小的时候也喜欢跳舞,天天看电视上那些人表演,可惜我吃不了那种苦,所以只能放弃。真佩服你。”
听到后半句,谈听瑟原本微僵的神情渐渐缓和,变得柔软。
“不,以前……平时我只需要完成努力跳舞这一件事就行了,就像活在象牙塔里,不懂事的时候那些烦恼都是无病呻.yin。你做到的,才是更多人忍受不了的辛苦。”
“话可不能这么说。辛苦不是用来比较的,相对幸福的那一群人也依然有烦恼与痛苦的权利。不然只有世界上最苦的那个人才能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