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盈秋一出院门,便被师妹们蜂拥围上,窃笑声响个不绝,“师姐与谢家的世子谈得如何?”
实在不能怪她们八卦,玉盈秋素是心高气傲惯的,这次好不容易出了个战力甚至要略胜她一筹的谢容皎,又是在向来有撮合姻缘名声的群芳会上相识,两人郎貌女貌,便是单单放在一起看也养眼极了。
玉盈秋被她们弄得莫名其妙,反应过后幽幽叹道:“作甚一定要去做棒打鸳鸯的恶事呢?让他们剑修和剑过一辈子不好吗?”
怨念很深。
多半是得益于方临壑那位可以裱起来挂在史书上的标准剑痴。
以镐京为九州中心,越往西走水土越干涸,渐渐从丰美草木萧瑟凋落成一眼望不尽尽头,满天地的黄沙荒土,一重山连着一重山,一层地叠着一层地的连绵不绝,远近往来皆是单一的土黄色调,几无层次。
叫人带在这处待在了心里也忍不住生出烦闷燥热之心来,恨不得重重踩碎脚下夯实的黄土地。
漫长驿道中间插了座孤零零的客栈坐落进来,有一行三人入客栈,使得客栈内一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其中一人如骄阳临青松,他身旁一红衣锦绣的少年则如皓月照秋水,一时间把众人思绪拉了茫茫几千里,从极乏味的黄土地,拉到江南阳春时云高景盛的迢迢远山明里去。
还有一个被当作添头的青年剑修,有两人珠玉在前,李知玄一张本来能看的脸好似没长,好在他修为扎实,不至于被人轻易小觑了去。
女掌柜亲自迎出来,腰肢款摆,殷勤问谢容皎:“这位郎君是一时略作休整还是打算暂住几天?”
谢容皎:“略作休整,有劳上两壶茶水。”
女掌柜看也不看他递过来的珍珠,高声吩咐伙计拣最好的茶上。
她似是对谢容皎十分有兴趣,笑盈盈问:“我观小郎君衣饰像是南方那边的款式,可是接到帖子特地敢来浴佛会的?”
收到浴佛会帖子的宗门世家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这段时间来一家接着一家地赶,女掌柜早就见怪不怪。
这本没什么好隐瞒,谢容皎承认:“确是如此。”
女掌柜捂着嘴笑了一声,殷殷提醒道:“小郎莫怪我多嘴,这边离西荒紧,魔修可凶得很,小郎带的侍卫虽说修为不错,到底势单力薄,我见着小郎姿貌爱得紧,管不住自己嘴巴。”
李知玄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沦落成侍卫。
他就算有一颗想做侍卫的心,也没在两人面前做侍卫的资格啊。
镇江山和八极剑委屈。
可能是因为自己比起两人,穿得太寒酸吧。李知玄揪着分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仿佛感受到来自世界嫌贫爱富的恶意。
谢容皎一指江景行:“不劳娘子Cao心,有他在,我们一行人不会有事。”
毕竟可是能在十万大军下单人取部首头颅的圣人。
女掌柜却是满脸不屑:“小郎年少心好,千万别被这种轻浮子弟骗了去。听姐姐一句话,这种人就仗着一张脸好,油嘴滑舌的说话好听蒙一蒙小娘子,事到临头一包绣花枕头抱得比谁都快。”
听她话里深重得快翻出天的怨气,似乎其中很有故事。
两人齐齐被女掌柜的豪言壮语一时震住。
李知玄忽然觉得老被错认成侍卫好像也没那么委屈。
平日两人中,总是江景行更吃得开些的,倒不是说谢容皎长得比他差不多,只是小娘子站在谢容皎身边,无端对着他脸,自伤起自家容貌如何如何不足,顿觉萤火比日月,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今日恰好是反了过来。
江景行浪荡不争气,轻狂放肆被人骂得多了,却头一趟被人质疑战力说成是绣花枕头,也不觉生气,反有几分新奇。
他发自内心:“您眼光还挺新奇。”
“来来往往见的人多了,自然知道皮下安的是什么心。”掌柜娘子不买他账,冷笑一声,转而温言软语地叮嘱谢容皎,“听姐姐一句,不值得拿自身犯险,小郎多贵重的人品?伤着一根头发丝都是不值得,叫人心疼得很。”
“东海崔家的老爷子近日准备过寿,因好事将近存着行善积德的想法,但凡是前往浴佛会经过崔家地盘的,崔家皆会派一队人手护送。魔修也忌惮着崔家声名,不敢轻易轻举妄动的。”
李知玄由衷感叹:“真是大善之家。”
江景行反而似笑非笑:“群芳会上崔三那个崔家,有意思。”
李知玄是真傻。
他听了后接着赞叹:“难怪与我交手时,我觑着崔兄出手极有大方风范,原来是出自如此门风纯善的名门之家。”
江景行有点后悔把李知玄一起带来。
给对面送人头,拖后腿是其次,这傻小子尽顾着气自己人去了。
谢容皎记得崔三在群芳会入场时不知是丢了还是忘带一本群芳会,惹出好大一场动静作笑话。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