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品味一下惊觉喜欢上自己师父的百转千回和造化弄人,这个念头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站着全凭意念的谢容皎,令他干脆利落晕了过去。
谢容皎悠悠醒转时,第一眼对上姜长澜那张喜气洋洋的脸。
“世子你可算醒转过来。距你与玉仙子比后脱力已有三个日夜,各宗各家陆陆续续走了一些,只剩下一半人仍留在行宫中。玉仙子不顾自身修为召出太极Yin阳鱼,伤得比你重,至今未醒,不过在逐渐好转,料来无事。”
他竹筒倒豆子般的话敲得谢容皎睡了三个日夜的脑袋又是一懵。
回忆争先恐后挤进来:与玉盈秋一战中的浩然剑和道家莲,台上看客陌生而热切的脸,以及最后一刻终于被揭下面纱不再深埋的心意。
谢容皎冷静了一下,问姜长澜道:“师父他人呢?”
姜长澜跟着他们师徒有一段时日,丝毫不意外他会这么问,老老实实答道:“圣人在世子你榻边一直照料着你,直到你逐渐好转将醒来之时才离去。”
全然忘却江景行“不要让阿辞知道”的告诫。
他心里沾沾自喜想着,圣人怕世子感他一片好意,知道后心理负担过重是圣人的事,世子发问想必心理惦念着圣人,他姜长澜自然要成全他们一片师徒情深。
姜长澜陶醉于自己人格之中。
所以说他日后会被谢容华追着满军营的打,并不是毫无理由全然无辜的。
等姜长澜悔恨不已恨不得回去切了自己的舌头时,人家好事早成,天下都已经昭告过一轮。
人的直觉是最最骗不了人的。
谢容皎醒来第一眼就想见到江景行在身边。
姜长澜觑着他面色,小心翼翼关怀:“我看世子面色不佳,可是身体仍有不适之处?”
“我没事。”谢容皎缓了缓神,摆手道,“累得姜兄为我担忧。”
他理智地梳理了一下事情经过。
他喜欢上了江景行。
首先世上男子相恋者为少数,一道性别筑起的高堤足以隔死大多人,斩断了多少无知少年的情思恋慕。
再者他与江景行为师徒。时人重礼法辈分。若说前者有缘加不弃,尚可努力一二逾越过去,后者难度简直如引气如体直接对上摩罗,给你把木剑要你单枪匹马对上东荒十二部的地狱难度。
谢容皎清心寡欲小半辈子,前十八年里没生过半点情爱绮思的念头,眼看着是要孤独终老的架势。没想到不动心则已,一动心既是光是想一想都令人呼吸困难的地狱难度,简直可以说是婚姻坎坷。
对谢容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言过于刺激。
脸色能好才怪。
姜长澜眉开眼笑:“不麻烦不麻烦,世子你让我中了平生第一注,别说是顺手一二为之,根本不麻烦,让我做牛做马都是甘愿的。世子你无事就好。”
无事才怪。
谢容皎宁愿时光倒退到擂台上,去和玉盈秋打个一百场,也不想等到台下悚然惊觉自己的心思。
和玉盈秋打拼命尚有生机可以一搏,对江景行的情思却是无从解起。
谢容皎一贯像剑,无论是直来直往出鞘见血的锋利姿态,亦或是坦然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光明品性。
他生平头一次踌躇不决,进退维艰,根本拿不定主意。
于是谢容皎先压住思绪,将此事抛在一边,继续问姜长澜:“不知在我昏睡的时日,无印师兄和李知玄李兄可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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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西疆佛宗(一)
姜长澜露出一丝苦笑:“这, 世子你问的问题不走寻常路啊。”
谢容皎了然:“想必是佛宗那边出事了?”
姜长澜苦哈哈道:“世子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谢容皎:“毕竟是让姜兄只压住我一人的交情。”
姜长澜悚然看他,忽然发觉那朵初见面时出尘脱俗得活似生在仙界的琼葩瑶花不知何时下凡来,甚至还沾染上一点江景行身上混不吝的习气。
也没哪里不好, 至少多几分世俗烟火的鲜活气,
姜长澜恍恍惚惚出神,直到谢容皎催他:“佛宗究竟发生何事?”
“可不是吗?闹的动静大着呢。”姜长澜烦闷叹了口气,“群芳会后是佛宗的浴佛节,世子你知道浴佛节对佛宗来说如群芳会对镐京,是极重要的盛会无疑,请柬都发出去不知几千几万份。”
谢容皎:“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
在浴佛节关头和佛宗结下梁子,无疑是与这实力绝不逊色于三宗的宗门结下生死之仇, 有脑子的人一般不这么干。
姜长澜摊手:“西荒有一大队魔修偷袭佛宗,佛宗损失惨重, 甚至不少长老均身受重伤。”
被他说中, 还真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
西荒动手,就没什么道理动机可言了。
谢容皎扬眉, 尽管是苍白病容,仍有清光绰绰的肃杀之气:“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