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月很快又回到了被工作占满的生活中,部门节后人事变动,他又忙了一些,有几天甚至连午饭也不能及时吃。沈行川有时会给他发消息,不过是些早安晚安的闲聊,他礼貌性回了两次也不再次次搭理。沈行川似乎并不介意,发来的消息一条一条堆着红点,待到余江月点开的时候或许都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他实在太忙了,一件又一件的工作挤压着他,一天下来从早到晚眼睛疼得要命,抓鼠标的手僵硬得仿佛成了块石头。在这种情况下,某一天的早晨,余江月发现自己头痛欲裂,脑子昏昏沉沉。他似乎生病了。
事情的起因大概是前一天回来太晚洗澡没有彻底吹干头发再睡觉,也或许是因为这一个多月来睡眠不够也没好好吃饭导致抵抗力下降,反正总而言之余江月忽然就发起了高烧,闹钟没有吵醒他,反而是头痛让他从昏睡中脱离。作为社畜的自觉,余江月用最后的神志支撑自己打电话请假,他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艰难地睁开半边眼睛,好几下才成功打开通讯录。电话一接通余江月就抢先在对方开口之前把话一股脑说了,料想他现在这气若游丝的状态领导也不会不批假,说完也不听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又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忽然在一片混沌中炸开。余江月烧得脸通红,脑子里已经成了一滩浆糊。他自欺欺人地用被子蒙住耳朵不想去管,那声音却一直在响,搅得他越来越心烦。余江月接通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江月,你还好吧,今天怎么还没有来上班呀。”
余江月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隐约分辨出这是哪位同事的声音,他克制住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身体不舒服,已经请了病假,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哦好的,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
余江月没Jing神再听同事说些什么,直接把手机关了机。但他还没来得躺下多久,就又听到屋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找他的?不太可能,大概是找错门的。
余江月生着病原本身上就难受,这下又连着两下被吵,心情一时就像濒临喷发的火山一样暴躁。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余江月徒劳地在房间里嚷了两声“找错门了”,但无奈他如今嗓子实在发不出多大声音,最后不得不认命,起身披了衣服去开门。
他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头晕脑胀,走路也摇摇晃晃。余江月边走边咬牙,外头那人还在不停地把门敲得咚咚作响,敲门声和脑子里的嗡嗡声缠成一团,简直要命。
“敲什么敲——”
余江月没好气地打开门,声音戛然而止。他和门外的沈行川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
“你发烧了?”
余江月腿下一软,沈行川眼疾手快地过来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手背又探过去摸他的额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余江月真的很累了,他身上没了力气,脑子烧得乱七八糟,如今就只想回去躺着睡觉。沈行川见他形容憔悴,又接连问他什么时候发的烧,问他吃饭没有,吃药没有,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气泡膜般模糊,却实在又吵得厉害。余江月勉强支撑起身子,有些不耐烦道:“我去睡会儿就好了,不用管我。”
他脚步虚浮,踉踉跄跄,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沈行川顺势把他打横抱起来,余江月垂着的头正好靠在他胸口。虽然病得糊涂,但余江月依然本能地对这个姿势发出抗议:“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沈行川断然不会放他一人在家:“你烧得有点厉害,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手上却没有放松的意思。
“我不去。”
“你烧得不轻,听话。”
余江月乱动了几下很快就没力气了,他勉强睁大眼睛,努力做出头脑清明的样子,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重申:“我不要去医院。”
“……”
沈行川没理他,一手麻利拿起玄关上的钥匙直接把门锁了,不容拒绝地抱着他下楼。沈行川身上还掺杂着外头风雪的丝丝冷气,余江月隔着厚厚的毛呢大衣也依然听见了剧烈的心跳声,眼前光影闪烁,一瞬间竟不知是幻境还是真实。
外头下了好大雪,白茫茫一片,雪花打着旋儿从天上一片片落下,积成厚厚的雪堆。车里暖气开得很足,车窗外糊起一层薄薄水雾,又很快被雨刮擦去。余江月的那点挣扎很快偃旗息鼓,他被安全带牢牢捆在副驾驶上,恹恹欲睡,沈行川叫了他两声也不答话,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发呆。
一进医院就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混着门外的冷冽寒气成了另一种扭曲的感觉。余江月的眉毛拧成一团,眼皮耷拉,浑身骨头酸软得像是被泡在陈年醋缸里。
沈行川右手揽上他的腰,很快被不轻不重地推开。
“你头晕不晕,先靠着我,别摔地上了。”然后将手再次放上余江月的肩头。
没有再被拒绝。
冬季流感频发,医院人满为患,像夏季Yinshi水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