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幡然醒悟,原来她拒绝了未卿,原来她……
“好,我知道了。”他握住她的手,沙哑地道,又抱她入怀里。
她捶了他一下,轻柔得却像挠痒,不好意思地道:“会有人看到的。”
前院的客人走了七八,他们站在一角也没人发现。沈襄煜吸了鼻子,他才不管呢,他紧紧地抱着她,去嗅她的发香。
顾未卿推着轮椅,从后院里出来了,他的脸上存着淡淡的笑,像是释怀了,又有很多遗憾。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就像沈襄煜以为没有人发现他和冉漪月一样。
顾未卿从远处望过去,那对青年男女默默相拥,他看了一眼,缓慢地动了睫毛,他觉得他可以习惯,虽然现在心还是偷偷在痛。
谁又不曾是金戈铁马的少年郎,纵横沙场,那些过往都被西北卷起漫天黄沙的风,吹散了、掩埋了,最后流失在回忆中。
他不是没有过骄傲,但他的骄傲早就丢了,他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但幸好,他的暖暖,能找到一个如此可靠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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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到了吗?”柏清清跟着云念进了京都城里靠近皇宫的另一个小巷,她让随从和秀儿先在外面等候。
这里的房屋比永宁巷那的好很多,没有臭水,没有霉味,倒是能闻到每家每户飘来的饭菜香,有真正的烟火气息。
云念步子局促,走得极快,没有回头答她。
她慢跑着跟上,与他并排。才发现几日不见,他的身量已经高过了她。
长得好快啊,她分心了一下,却不防他突然停下,她没有准备,直直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人闷哼一声,身子一下紧绷,再没了动静。
“是这儿吗?”她没有发觉,看向他们停到的一个院子门口。
她推门进去,院子占地不大,但也不小,空地里干净,却没有寻常人家会种的花草,只有几颗年幼的卷柏,嫩绿的叶片蜷曲着。
好奇怪的院子,柏清清心里想。
她进了宽敞的屋子里,简单的家具之外,还有一张大床。
云不深盖着厚厚几叠棉被,他面颊凹陷得可怕,瘦得只剩皮包骨,闭着眼睛,呼吸极弱。
“云……”柏清清小跑过去,握住他放在被子外的一只瘦手,也没找到他跳动的脉搏。
难道!?
她颤抖地抬手要去探他的鼻息。
“小姑娘,老朽还在呢。”他忽然动了泛白的嘴,眼皮子依旧疲惫地合着。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吓,她差一点就真以为他不在了。
云不深渐渐半撑开自己的眼,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道:“是云念给我带路的。”
说着,她转头指了指刚进门的云念。
云念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变得shi漉漉,他沉默地看着他。
云不深睨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幅度极小。
“唉,你这个臭小子。”他蠕动自己的嘴,叹了一声。
柏清清关切地问道:“云念外公,你怎么搬走了?是谁让你搬走的?”她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是谁。
云不深又闭回了双眼,嘴里吐出虚弱的气。好半天,他才说:“这件事有点复杂,等以后老朽再告诉你。”
他说完,挪了挪被角,略带吃力地往上推被子,推到自己的下巴处后打算休息。
他现下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柏清清不便多问,帮他掖了被子后站起身。
她看向云念,云念的神色非常不好,原本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他垂头憋着。
她轻手轻脚地把他推出房间,自己也出去了。
他们坐在院子门口的长石板上,柏清清偏头问他:“外公他最近怎么样了?”
他俯下上半身,垂着手在揪地上的杂草,把脸埋到自己的大腿处,没有回答她。
云不深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从前只是晚上会咳血,现在无论何时,只要他还醒着,他的胸腔就同生满了铁锈一般,咳得喉咙都哑了,身体更加没力气。
被子隐盖的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这些都是云不深无法控制咳出的。
所以他近来睡得多,因为只要睡着,他就能短暂地忍耐住胸腔里起伏的疼痛。
云念不说,柏清清心里也懂了。她一言不发,看着他整个人缩起来,头埋在腿间更深,单薄的肩细不可察地颤抖着。
方才聚在他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打落下来,砸到土地上,泪水竟压垮了脆弱的杂草。
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背,学着长者安慰小辈的样子,对他细语安慰。
“云念,你要加油哦。”
她不会说话,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其实她也想哭。
第38章 暴露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日暮西山,霞光像绚丽的颜料染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