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逍遥派弟子显然没料到这一招,唇角的笑意稍稍一滞,捞了块碎片到眼前看了看,喃喃道:“机甲人。”
秦长老与柳子枫调息许久,终于将体内剩余寒毒渐渐驱散。他们方才一路追赶蒙面人,早已离开君山,落到洞庭湖西面的一个小岛上,此刻丐帮帮众和大会上的众人才纷纷划着船赶到,一时大片火把的光亮将这小岛照得透亮。
就在这片火光摇曳中,一人广袖青衫飘然而落,将一个白玉瓷瓶递到秦长老手中:“丹药物归原主,还请前辈不要挂心。”
秦长老一怔,抬眼向那人看去,一时神志恍惚,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围攻魔剑子时见到聂清濯的情形。那也是一个火光通明的夜里,可那人出现的时候,好像满室的光华都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你……你是……”
“晚辈逍遥派,沈燕澜。”那人唇角噙笑,长睫微垂,他容貌本已生得极好,眼角却偏偏还缀着一颗红色小痣,像是故意勾着别人的目光定在他脸上,难以移开分毫。
秦长老怔怔看了他片刻,忽然像是明白了他的身份,目光一震,立时向他身后看去。只见那白衣剑者也早已翩然落地,皎皎月光照在那人脸上,衬得那人眉目仿佛冰雕雪砌一般,不沾半点烟尘。
“那位,莫非是……”
沈燕澜料得那人也不会自己作答,便替他答道:“他是我的同伴,天山派的人,道号羽阳,”而后又转向众人,“听家师说,近期武林中将有异动,故而遣了我二人下山,相助各位同道。”
“那么,不知尊师是?”
沈燕澜微微一笑:“家师姓聂,名讳上清下濯。”
秦长老虽已猜到他们的身份,可此刻听他亲口道出,激动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忍不住一把握住沈燕澜的手:“看来柳掌门所言非虚,二位果然是魔剑子一脉的克星,方才若不是二位出手相助,我与柳掌门只怕……”
沈燕澜垂下头,恭恭敬敬地道:“前辈过誉了,我二人才疏学浅,不过是侥幸得胜。再者,还让那人得以逃脱,实是万分惭愧。”
柳子枫先前因在一旁运功疗伤,此刻才轻咳几声,低低道:“你们二位如此年少,方才的合剑之势就几乎不逊于翠虚真人与聂清濯当年的功力,已是十分不易,却不知那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得以逃脱?”
沈燕澜沉yin片刻,从袖中取出方才拾得的机括碎片递了过去。
柳子枫细细看了看,神色略显古怪:“这是傀儡机甲人,是唐门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夏元正立时道:“莫非魔剑子重出江湖,唐门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不成?”
又有一人道:“怪不得当日千机塔失火,魔剑子被人救走,说不定便是唐门监守自盗,助他脱逃!”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不由一齐向秦长老看了过去,众所周知,丐帮与唐门向来不睦,若是抓住唐门与魔剑子勾结的把柄,倒是个趁机打压唐门的好机会。
然而秦长老却没有露出什么欣喜之色,反而眉头紧蹙,低声道:“唐门虽常常古怪行事,可却从来不做这些为祸武林的事情,只怕其中另有蹊跷。”他默然片刻,叹了口气,“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眼下已是夜深,请诸位客人先去歇息吧。”
他这一吩咐,立刻有丐帮帮众们上前来,引着诸人登船离岛,只有那沈燕澜没有动。他向秦长老走近两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微微一笑:“长老,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秦长老经过方才那一节,早对他另眼相看,立刻道:“但说无妨。”
“我那同伴,”沈燕澜向身后那白衣身影指了指,又放低了声音,“他脾气有些古怪,恐怕不愿与人合宿,还请长老为他安排一个单间,不知是否方便?”
秦长老嘿然一笑:“沈少侠说哪里话,我们丐帮再是不济,也不至于让贵客们无落脚之地。”他敲了敲手中竹杖,“来人,给这二位贵客在君山后的临湖小筑安排两间房舍。”
沈燕澜慌忙摇手:“长老,我就不必单间了,我这人什么地方都睡得惯,随便哪间房舍还有空位,将我安排过去就可以了。”
秦长老还未说话,就听一旁有个人清清朗朗地道:“既然如此,师兄不如与我同宿吧。”那人揭去头上斗笠,躬身行礼,“逍遥派弟子符玉,见过师兄。”
☆、第四章
丐帮总舵横跨整个洞庭湖水面,虽是占地广阔,却因丐帮帮规严明,并不奢华靡费。其间房舍大多就地取材以青竹搭就,层层叠叠,傍岛依山,映着洞庭湖的水色,也是别有意趣。
沈燕澜与那叫做符玉的师弟被安置在半山的一间竹屋内,他待引路的丐帮弟子一走,便扶着窗棂向月下绿竹猗猗的窗外张望了一番,神色十分满意:“师父跟我说丐帮皆是叫花子出身,只有在破庙里才能睡得着,我还以为丐帮总舵全是些破庙,没想到这里竟如此幽静。”
符玉讶异地向他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两声:“聂师叔许是说笑吧,丐帮弟子在外行走时为了便宜行事常在破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