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从私库里取出了一套黄宝石头面首饰,太后放在膝上,伸手轻轻抚摸,神色怀念道:“这还是当年我出嫁时,阿娘为我添的嫁妆,当年你娘特别喜欢,一直和外祖母要,我本想着等你娘长大了,就送给她当嫁妆,却不想……”
太后眼睛一酸,揉了揉,朝杜澜心笑道:“黄宝石娇俏,留给澜心戴正好。”
杜澜心羞怯地低下头。
一旁大宫女见此,笑着打趣道:“翁主也到婚嫁年龄了,这般美貌,日后不知要便宜哪个少年郎。”
时下女子一般十五六岁便会成亲,若是家里舍不得,就会多留两年,太后刚找回杜澜心,自然心中难舍,又见她含羞低头,便笑道:“这事儿不急,外祖母慢慢替你挑。”
杜澜心神色更羞,白皙脖颈红了一片。
挑?能挑什么样的?
天家男人就三个,皇帝油盐不进,二皇子已经成家,难道还能让她嫁给三皇子吗?
太后不知她心中所想,拍了拍手道:“知你爱吃鱼,哀家命人给你给了全鱼宴,快来尝尝。”
说罢,在外间候着的宫女鱼贯而入,将菜色佳肴一一摆上,这是今天上午刚叫人从宫外新鲜打捞上来的河鲤,个个rou质鲜肥。
杜澜心舀了一口nai白的鱼汤轻抿,入口唇齿留香,太后神色慈爱地看着她。
等杜澜心喝完一碗,太后忽然开口道:“过两日哀家去骊山行宫住一段日子,你与哀家一起去吧,那风景好,依山傍水,散心最好。”
自从她把澜心接进宫来,糟心事儿就没断过,先是被打了板子,又撞了脑袋,曲江宴那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帝派禁军扭送。
这么一连串事情,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都受不了,何况杜澜心一个十六岁的姑娘?
去骊山住一段时间,缓缓心情也好。
杜澜心闻言却一愣,握着瓷碗的手指紧攥,去骊山?去骊山作甚?
****
自从见了杜澜心,舒明悦的的兴致便不太高昂,也没了游湖赏景的趣味,便带着宫女们回了凤阳阁。
凤阳阁位于太ye池东南面,走回去颇有一段距离,在宫路十字交叉口,舒明悦无意间地一抬头,忽然瞧见一道身着六品绿色官袍的男人。
乍然瞧见,吓了一跳。
光线正灿,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色,一身墨绿色的锦缎长袍,愈发显得腰身挺拔,相貌英俊,此时正抬眼看她。
舒明悦漠着脸蛋,转身就走。
裴应星神色一怔,抬腿跟上,“我那天……”
“七公子!”舒明悦平静打断,“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裴应星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口,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没办法解释,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去定国公府找她的也是他。
本来,他已经尝试着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可是昨天晚上那东西竟然把她的被褥偷了回来。
今日上午,他在书房看文书,嗅着衣衫上淡淡香味,脑子里就止不住地浮现她在定国公府她冷漠转身的模样,心中觉得莫名发堵。
他并不是不能承认错误的人,相反,他有错即改,所以他入宫了,想找她解除那个误会。
在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许多个说辞,想着如何才能自向她解释,他并没有威胁她的意思。
比如打死不承认——
“我去定国公府真的别无他意,只是想看你平安回府否。”
又比如诚恳道歉——
“对不起,那日是我的错。”
又或者如她所愿——
“公主放心,我当没发生过,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裴应星神情暴躁,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想砍什么东西,脑子里也不停地犹豫,该说哪一个像她解释,不由地俊脸一黑,好像那个都不好。
再一抬眼,舒明悦已经走了。
他一愣,抬腿想追上去,走了两步,复又停下,只沉默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
舒明悦回了凤阳阁,前脚刚入宫,太医院那边便来了消息。
小医侍道:“这张药方的确是太后命胡太医给静安翁主调配的药膏,有祛疤淡痕之效。”
舒明悦放下心来,追问道:“可还有余下的膏药?淡化剑伤如何?”
小医侍摇头,“膏药都送去寿康宫了,若是殿下需要,可再重新调配的一些。若是想淡化剑伤的话,药材配比或许需要重新调整。”
舒明悦点了点头,偏头示意阿婵赏赐。阿婵抓了一把小金鱼放到那名小医侍手里,笑道:“有劳小医侍了,还请医侍与胡太医费心些,再调配一副膏药给定国公用。”
小医侍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应下,“岂敢,分内之事而已。”
那一把小金鱼,粗略一数十几个,出了凤阳阁的宫门后,小医侍放在牙上咬了一口,嘶——真金。他顿时眉开眼笑,偷偷从中拿了两个塞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