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比不上玄丹?”主人一指云海中浮沉的皎皎玉轮,声音愈发轻柔,似有引诱之意,“你看,此处观月,分明比玄丹来得更圆更亮,不是么?”
良夜悠悠、银汉迢迢,平日仅可远观的明月也仿佛触手可及。确是玄丹未曾有过的旖旎景致。
可是……
“可是玄丹有主人在。”此言多有冒犯,我自知不妥,声音越来越轻,“琳琅天阙没有。”
他也不知听没听见我的话,阖上眼,仅以一笑蔽之。
难得见主人如此不设防的模样,乌黑的睫羽又长又直,在眼下笼着一层Yin影。
我放轻呼吸,鬼迷心窍般地探出指尖,想大着胆子再以下犯上一回。
若是……若是主人还像上次那般生我的气,我以后定快刀斩断情丝,再不逾越雷池半步。
“竹、罗。”
眼看着就快要得逞,身后忽然有人唤我名讳。一字一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被这么一搅合,主人霎时睁开眼,恰与我四目相对。他微怔,目光移向我那只不老实的手,蹙起眉,有些欲言又止。
我暗骂晦气,却也只能自认倒霉。指腹轻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寻了个借口搪塞道:“方才有只蚊子。”
“是吗?”主人并不追问,面上浮起恰到好处的笑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有劳你了。”
“不、不客气。”
我见着他笑,便有些忘乎所以,恨不得挥手变出千百万只蚊虫,在他面前尽数击毙,逞逞威风。
正傻乐着,阵阵Yin风袭来,我冷不防地打个了哆嗦,又见主人神色微变,我顿时意识到不妙。
果不其然,还未等我转身,衣领就被外力揪起,拽着我向后退去。
妙极。威风没逞成,倒是长了他人的士气。
虽说这个姿势于我而言不痛不痒,全无挣脱的必要,但我上半身抵在来人的胸膛,姿势实在耐人寻味。
我见主人眸光渐冷,只觉心急如焚。使力挣脱不得后,我气急败坏地扭过头,恨恨瞪向身后,厉声道:“昭华,你放开我!”
他不仅想方设法地作弄我,还有辱我的名声。今日就算是主人为他求情也没用,我定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才算罢休。
我抡起双臂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打,却因受制于他,被悉数避过。到后来,他被我闹得心烦,索性用捆金索将我绑在一处。
“你、你要干什么?”我见动弹不得,心生几分惧意,语气软了下来。
昭华方才被我折腾得够呛,朝冠上垂着的流火珠也散落几颗。
他站在我面前,神色极为不悦,浅灰色的眸子浸着清光,低声斥道:“叫你在殿外等我,怎么不听话?”
我恨恨心道,他叫我去我就得去?谁给他惯的臭毛病?我真该替天行道,为他不作为的母后好好管教他一番。
但我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忌讳,不敢随意落人口舌,只能憋出点泪花,泫然欲泣地看向主人:“主人救我!”
方才那场闹剧,主人只是冷眼站在旁侧,极为漠然。惟有在听见我求救后,神色才堪堪一转,露出那一成不变的笑容来,柔声劝道:“竹罗无意冒犯,还请兄长饶了他罢。”
主人果真还是向着我的。我不禁飘飘然,只想挣开捆金索,一个ru燕投林,就此扑入他的怀抱。
不知为何,那瘟神见着我对主人暗送秋波,脸色更差,嘴里分明说着:“云弟所言极是。”却又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步,恰好挡在我与主人之间。
这之后,无论我再怎么张望,都只能与昭华那张晦气的脸四目相对。
见与主人鹊桥相会无期,我脸也沉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他:“你究竟要干什么?”
昭华没吭声,收了捆金索,又抬起手。我余光一瞥,这才发现,原来他左手提着食盒,用材极为Jing美华贵,还刻有仙鹤浮雕。跳踯如飘蓬,举翅似飞雪。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谅主人在此,他不敢随意造次。我掀开那食盒,丝缕青烟缭绕而出,挥手拨开,里面竟是两碗我日思夜想的雪丝羹。
可是下了毒?或是什么含笑散?我狐疑地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眼昭华,有些拿捏不定他的意图。
昭华玉面染红,神情微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视线游移开来:“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但是再喜欢的东西到他手上,也成了我的不喜欢。
“假好心。你自己留着罢。”话音刚落,我怕又被他故技重施地拽住衣领,紧忙三步并作两步,躲去主人身后。
有了庇佑,我稍稍心安,探出头来,又冲他扮了个鬼脸。
今日不知怎的,昭华被我这样挑衅,竟也不动怒。默然收好食盒,转过身,目光分明落在我身上,却是对着主人道:“云弟,既已来了,不若多留几日。”
千万别。我心下一惊,紧紧攥住主人衣袖。
上次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