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眯起凤眸一看。
来人原来是卫岐辛。
他袭着冷风梅香而来,衣裾飘动,清贵好看。月白缎里的披风,内罩狐毛, 肩上紫貂,通身玄黑,前胸绣了盘旋的五爪金龙。
但夜色之下, 龙眼也比不过他那双桃花眸子,灼灼生华, 似乎被宴上的美酒洗濯得更为明朗了。
“小妗,”他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眉开眼笑:“吓着你了?”
“早就猜着了。”秦妗回过神, 轻哼一声,抬脚继续向园中走去。
卫岐辛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将她拦在梅树下,小心地握了她纤细薄弱的肩头,低下头来,距离她的发顶极近, 缓声问道:“连日赶路回京,如今又得进宫赴宴,有没有累着?”
他温热的吐息喷在秦妗的鬓发之间,她的脸颊忽然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燥热。
“不累。”
秦妗闷闷回答着,扭了扭身子,似乎想从树干与他的桎梏中逃出去。
她这样轻轻一闹,那股熟悉好闻的清香便又扑进了卫岐辛的鼻腔中,让他喉结一紧,手下不自觉地又握紧了两分,一点都没有要放开美人的意思。
“你这又是作——”秦妗有些羞恼,低声呵斥着,突然住了口,抬手也拽上了卫岐辛的袖子。
原来是几步开外的小径上正巧有宫婢走过,还好她收声及时,没有被察觉,否则要是旁人见了这般场景,那便有几分尴尬了。
卫岐辛嘴角一弯,强行忍住了笑意,将披风一扬,俯下身子,挡住秦妗的身影,乖巧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用气音小声说道:“别怕。”
他眸子眯得像道月牙:“我给你挡住了。”
秦妗站在原地,被他裹在披风中,没了冬风的侵袭,温暖得不像话。
他的怀抱,虽然总是令人猝不及防,但却又安全感满满,带着清朗的松柏香气,宁静温和,让她莫名不想再挣扎动弹。
她默默等着宫婢彻底离开,这才抬起头,微微启唇,打算说些什么。
哪知一抬头,便毫无征兆地印了一吻在卫岐辛光洁的下颔上。
“……”秦妗整个人连忙往后缩了缩,咬唇说道:“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要不是他身子挨得这般近,头俯得这般低——
夜色下,虽有月光,但树荫遮蔽,卫岐辛的脸庞看得不甚分明,似乎升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秦妗盯着他闪烁的目光,静了静,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某人的心跳,快如擂鼓。
她忽然不再说话,抱起双臂,挑了挑黛眉,十分镇定。
“怎、 怎么了?”卫岐辛看她这样作态,反而害羞起来,将手收了回去,束手站在朵朵腊梅下,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公子,很是腼腆。
秦妗看着他这般反应,微微一笑,当日那种熟悉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好可爱。
好想捏捏脸蛋。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卫岐辛一怔,感受到那只冰凉柔软的小手抚在他脸旁,亲昵又调皮。
堂堂慎王,凯旋将军,通身冷淡威严不可侵犯,胸前绣龙张牙舞爪,就这样,微微垂下头,任由面前娇小清丽的美人捏着颊rou,揉来揉去。
此般违和,如同一头威风的百兽之王瞪着虎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喵喵”叫了两声。
秦妗一双猫儿眼中满满都是愉悦,心中暗自点评着手下的触感。
唔,软乎乎的,尚可,就是被大漠吹得糙了些,没事,日后还能养回来。而且细皮嫩rou的男子也太没意思了,还是要卫岐辛这种容色Jing致又不失冷峻的相貌才好看。
说真的,她越瞧越喜欢。
卫岐辛看她笑得开心,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内心便也柔作成了春水,自然而然地将脸庞边的那只小手握住,暗自用内力轻轻捂热,顺便还放在唇边偷香了两口。
寒梅花瓣悠悠飞在两人之间。
他拉着秦妗的手,正色说道:“小妗,你回府后就告诉秦相罢,明日让人重新推举他为摄政王。”
“我到时一同上朝,亲自应下,不信谁还能有说辞。”
秦妗忽然从旖旎的氛围中回过了神,盯着卫岐辛平静的面容,眸色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她只当卫岐辛没有心思去争而已,却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是真的愿意拱手相让,甚至主动出手。
她也明白为何卫岐辛这样着急。
他是为了能够早日迎娶秦氏嫡女嫁入王府,去掉朝堂上所有的阻碍,让这门亲事成为全京城都在祝福的一桩喜事。
但她的父亲就真的想做摄政王么?
从前是她被野心蒙蔽了双眼,将摄政之位视为必须够到的权利顶峰,成了心结和执念,为此不惜用尽千方百计。
她一心以为这是秦氏所有族人都想要的东西,却从未问过父亲是不是想这样做。
其实,在出京城的那一日,秦相的回答